第一章 (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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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把手上的密码锁亮起蓝光，数字键盘映着她微颤的指尖。当20190928的结婚日期第三次输入错误时，玄关灯突然亮起，陈建安的身影从楼梯拐角处浮现，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米白色大理石地面，洇开蛛网般的水痕。

不用试了。他的声音混着雨腥味，西装左胸处洇出深色斑块，我上个月就换了密码。周丽的手悬在半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居然不知道。伞架上的青花瓷伞筒里，还插着他送的那把商务伞，伞柄刻着建安二字，是她特意找人定制的。

所以你今晚来，是为了告诉我换密码?她转身走向吧台，水晶杯碰撞声清脆如冰裂，还是来兴师问罪的?陈建安将湿透的西装挂在衣架上，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领口处的纽扣崩掉一颗，露出苍白的锁骨——和她昨夜梦到的一模一样。

啪的一声，陵园宣传单页被拍在吧台上，鎏金字体在吊灯下泛着冷光。周丽瞥见VIP区双穴特惠的字样，忽然想起助理说过，这是陵园新推出的金婚纪念套餐。她递过去一杯加冰的威士忌，冰块撞击杯壁发出细碎声响：尝尝，你最爱喝的山崎18年。

周丽，陈建安没接酒杯，指腹碾过宣传单页上的阳文二字，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敏感时期?雨声突然变大，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像无数只小手在抓挠。她想起今早秘书说的陈氏水产老板被带走调查，想起昨夜新闻里闪过的副市长配偶涉企标题。

我当然知道。她仰头灌下威士忌，冰碴刮过喉咙，所以我选的是全款付清，没有分期付款，也没走公司账户。陈建安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财政局刚通报的案例，某领导家属通过影子公司购买资产被查。吧台下方的灯带照亮周丽的侧脸，她耳后的痣在阴影里忽明忽暗，那是他曾吻过的地方。

子女栏为什么留白?他忽然问，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周丽转动空酒杯，杯底在吧台留下一圈水痕：你的女儿，我的儿子，他们愿意在墓碑上刻自己的名字吗?这句话悬在两人之间，像根绷到极致的琴弦。她想起上次家庭聚餐，陈雨彤叫她周阿姨时，儿子周明远脸上的尴尬。

陈建安的手机在此时震动，屏幕亮起的瞬间，周丽瞥见锁屏壁纸——那是张风景照，远山如黛，近水含烟，却没有半个人影。是秘书?她挑眉，提醒你五点前必须回去?他没回答，只是将手机倒扣，金属外壳与吧台碰撞出冷硬的声响。

雨声渐缓，檐角滴水声清晰可闻。周丽从抽屉里取出墓地合同，钢笔尖悬在配偶意见栏上方：签吧，反正你我都清楚，这婚姻早就是块墓碑。陈建安突然伸手按住她的手，钢笔在纸上划出歪扭的墨线，像道新鲜的伤口。他的掌心带着体温，却让她想起太平间的金属操作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