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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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台灯的暖黄光线。陈建安伸手推门的瞬间，看见床上的身影动了动，接着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声。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是张三人合照——他和周丽站在中间，两边是她的儿子和他的女儿，那是结婚当天唯一一张全家福，却连洗出来都没来得及。

谁?周丽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却没有半点惊慌。陈建安推开门，雨水从发梢滴落在地毯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她穿着那件他送的真丝睡袍，领口处的珍珠纽扣掉了一颗，露出纤细的锁骨——那是他去年托人从南洋带回来的礼物，她说很衬开会。

两人隔着三步距离对峙，窗外的闪电照亮了周丽眼底的红血丝。陈建安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文件上，那是西郊陵园的合同副本，首页配偶签字栏空着，像一张等待宣判的嘴。他想开口解释陈氏水产的调查进展，想问问她的咳嗽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却最终只说出一句：你什么意思?

周丽将合同丢在床头柜上，动作轻得像是放下一片羽毛。她伸手打开床头灯，暖光瞬间裹住两人，却化不开空气中的冰棱。字面意思。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们都有子女，都在高位，提前规划总没错。陈建安注意到她无名指上的婚戒不见了，光秃秃的指节让他想起刚离婚那几年，总是习惯性去摸戒指的自己。

楼下突然传来汽车鸣笛，是秘书在催。陈建安张了张嘴，听见自己说：明天省纪委。。。。。。话没说完就被周丽截断：我知道，你不用说了。她转身从衣柜里取出一件风衣，递到他面前：披着吧，别感冒了。那是他去年落在这里的，袖口还留着她缝补的针脚，细密得像某种无声的控诉。

接过风衣时，陈建安的手指触到她手腕的皮肤，凉得惊人。他突然想起婚礼那晚，她也是这么冷，他想抱她，却被手机铃声叫走。此刻雨声渐小，黎明的微光爬上窗棂，他听见自己说：雨彤明天家长会。。。。。。周丽点点头：我让司机去接她。

走到玄关时，陈建安忽然转身，从西装内袋掏出个小盒子，塞进她手里：上次去北京开会。。。。。。看到的。盒子里是支钢笔，笔帽上刻着周字小篆。周丽盯着钢笔，想起自己曾在微信里提过签文件时总用中性笔，不够正式。她想说谢谢，却说出口的是：记得给墓碑子女栏回信。

车门关闭的声响打破清晨的寂静，周丽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黑色轿车消失在街角。掌心的钢笔还带着他的体温，她转身将它插进笔筒，旁边是儿子寄来的明信片，上面写着：妈，别总一个人。晨光中，她摸出手机，给那条墓地短信点了个已读，然后删掉了对话框。

第三章：雨夜对峙

凌晨三点四十一分，暴雨如注。周丽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那辆黑色奥迪A6L在别墅区弯道处划出半弧水痕，车灯刺破雨幕的瞬间，她忽然想起两年前婚宴上那道没来得及切的黑森林蛋糕——同样的深棕，同样的甜腻得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