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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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石破天惊

凌晨三点十七分，陈建安的指尖在会议记录上划出一道歪斜的墨痕。会议室的日光灯管发出电流嗡鸣，投影屏上文旅项目廉政风险点的字样在他视网膜上重影成两个。手机第三次震动时，他终于按断静音，锁屏界面跳出周丽的名字，备注栏还停留在初始的周女士。

短信预览框里的墓地阳文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参会人员的讨论声突然变得遥远，他想起上个月省纪委专项检查时，副书记拍着他的肩膀说：建安啊，领导干部家风建设可是重点。此刻西装内袋里的陵园宣传单页正硌着肋骨——那是秘书今天刚送来的移风易俗调研材料，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妻子会成为调研对象。

陈市长?文旅局局长的询问打断思绪。陈建安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指节抵着眉心：今天先到这里，散会。走廊里的声控灯次第亮起，他在洗手间镜子前站了五分钟，看着自己眼角的皱纹和鬓角的白发，突然想起周丽四十岁生日那天，他在电话里说下次补你礼物，而所谓的下次始终没来。

秘书在电梯口候着，抱着文件夹的手臂紧了紧：晚上的宴请。。。。。。陈建安扯松领带，打断道：备车，去上海。黑色轿车驶入雨夜时，他摸出西装内袋的速效救心丸，舌下的苦味混着雨腥气，让他想起二十年前在乡镇当书记时，冒雨抢救河堤的那个夜晚。

车载电台在播报凌晨新闻：沪上知名餐饮集团CEO周丽今日缺席重要签约仪式，据悉其名下产业近期频繁与多地政府合作。。。。。。陈建安猛地关掉收音机，窗外的雨刷器徒劳地对抗着暴雨，前方的路牌闪过上海欢迎您的字样时，他的手机再次震动，是女儿陈雨彤发来的消息：爸爸，明天家长会。。。。。。

短信界面还停留在周丽的最后一条消息，他鬼使神差地长按屏幕，选择翻译。机械女声在封闭车厢里响起：DoublegravesiteinXijiaoCemeteryhasbeenreserved。Namesengravedinyangwen。Offspringcolumnblank，pendingyourconfirmation。阳文，他记得周丽曾在微信里说过，这是刻字的一种技法，凸起的笔画能让名字在阳光下更清晰。

轿车停在别墅区门口时，电子钟显示四点零七分。铁艺围栏上的蔷薇花枝被暴雨打得东倒西歪，他想起结婚时周丽说想在院子里种满龙沙宝石，后来因为他一句太招摇，最终只种了几株不起眼的绿植。门把手上的密码锁亮起蓝光，他输入结婚纪念日，锁芯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原来她从未改过密码。

玄关处，两双拖鞋并列摆放着，他的那双是深灰，她的是酒红，中间隔着半尺距离，像极了他们婚姻的模样。楼梯拐角的壁灯散发着暖光，照亮了墙上的婚纱照——那是唯一一次他穿西装打领带，周丽的笑容却比平时多了几分僵硬。二楼传来断续的咳嗽声，他踩在楼梯第三级时，木板发出熟悉的吱呀响，和两年前某个深夜回家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