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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蜷缩在监控屏前，白衬衫领口沾满煤灰，左镜片裂出蛛网般的纹路，挡住了他半只眼睛。这个总被老矿工笑话穿白衬衫下井的大学生，此刻正用袖口擦拭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调风记录，纸张边缘被指甲抠出毛边，像道未愈合的伤口。我。。。我调小抽风量时，雷达显示三采区瓦斯含量正常。。。他的声音被耳鸣扯得破碎，带着明显的颤音。
瘦猴突然冲过去揪住陈默的衣领，撬棍当啷落地：正常个屁！你知道七五年透水事故吗?老辈人说独眼神每年都要收祭品，那些死在井下的人，都是被它吸走了魂魄！他的唾沫星子喷在陈默脸上，后者却盯着监控屏上跳动的红点，突然发出尖细的惊叫：浓度3。8%了！王师傅，主扇风机的电源被切断了！线路接口。。。有灼烧痕迹！
大山的指尖划过监控屏，冰凉的玻璃上有道新鲜的指甲划痕，从左上角斜贯至右下角，像道触目惊心的血线。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井下最危险的不是瓦斯，是那些比煤层更黑的人心。目光扫过张麻子的尸体，发现对方腰间的BP机皮套上，竟用红绣线绣着个独眼图腾，眼窝处的针脚格外密集，形成个深邃的黑洞，与三采区巷道里那尊独眼浮雕的眼睛一模一样。
瘦猴松开陈默，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撞上潮湿的岩壁：王哥，你看张麻子的手。。。大山低头，看见张麻子的右手握拳，拇指死死扣住无名指，形成个奇怪的手势——那是七五年透水事故后，矿区老矿工们私下流传的避邪手诀，据说能躲开独眼神的注视。
监控屏突然闪烁两下，画面切换到三采区巷道，应急灯的光晕里，有个模糊的人影正沿着轨道行走，头戴七五年款的矿工帽，帽檐压得极低，胸前的工牌在阴影中若隐若现。陈默突然指着屏幕尖叫：他没有影子！大山的颈间突然发烫，父亲遗留的75-03工牌正在撞击锁骨，红绳勒进皮肤，渗出的血珠滴在监控屏上，正好落在那个人影的工牌位置——编号75-03的钢印，在血珠中微微反光。
远处的敲击声突然变了节奏，当、当、当，连续三声，像极了心跳的频率。瘦猴盯着巷道深处，喉结滚动：王哥，这响声。。。和七五年事故前三天的一模一样。老魏说，那是独眼神在数祭品的数量。。。他的声音突然卡住，因为看见张麻子的尸体正在轻微抽搐，左眼角的疤痕随着呼吸跳动，形成的阴影竟与监控屏上的独眼图腾完全重合。
瓦斯检测仪发出尖锐的警报，3。9%！陈默的地质雷达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他们所在的巷道下方，有个巨大的黑色区域正在快速膨胀，像只缓缓睁开的眼睛。大山摸向腰间的自救器，却发现皮套空了——不知何时，那半截绣着独眼图腾的BP机皮套，正紧紧缠在他的手腕上，红绣线渗出的颜料，在他皮肤上印出个模糊的眼形印记。
第三章记忆迷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