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个前提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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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府忙忙碌碌，从皇宫来的御医正在给杨服的尸L涂抹水银，仆役们在礼部官员的指导下准备出丧事宜。丧事说是赵鸿委托刘寻来主持，实际上都有固定程序，刘寻只要确认不出差错就行。杨服生前已经交待过，七日之内必须下葬，不要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刘寻深以为然。但礼仪流程还是得走，毕竟从某种角度来说，杨服是宁国的脸面。如果连这样一个开国功臣都得不到优待，那么其他人会怎么想呢？这个世界也讲究生前身后事的。由于服丧的缘故，杨措不好出家门，于是将吏部临时搬到了太尉府里。好在太尉府大得像个公园，几百外人突然加塞进来，也不会有拥挤的感觉。刘寻先在灵堂祭拜了一次，再叮嘱了御医和礼部官员几句，便直接去了书房。书房里，杨措果然埋头在奏本堆中，一边看一边说，旁边几十个官员行云流水地记录，一刻也不敢停歇。赵鸿和杨氏之间是帝国高层的内部矛盾，但两方都将国事摆在前头，并没有谁因为争斗而耽误事儿。刘寻不用去看也能知道，此刻就连杨控也在另一个房间里处置军情。现在京城暗流涌动，各方人物、暗探和细作都在密集活动，因此城防不仅不能松懈，反而更要用心。几个整理奏本的吏部官员看到刘寻进门，严肃地朝他点了点头，便继续埋首。刘寻自个儿找茶水和点心，不影响他们工作。刘寻说不准自已对这个世界有什么样的情感，三年了，他一直把自已当成一个局外人。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刘寻也感觉自已不知不觉地融入到了其中。比如杨服去世，刘寻会伤心；赵鸿说要跟杨氏开战，刘寻会担忧；此刻见到各人努力工作，刘寻又会有些许安慰。闲着无聊，刘寻去抱了十来本杨措认为不需要交给赵鸿的奏本来看。其中一本很有意思，霸州刺史说龙虎军要霸州买马八百匹，钱都已经给过来了，但他只买了三百匹作为应付，并且以为杨氏“狼虎之心，不可不防”。杨措直接回了一句：“这种屁事，不值一提。”霸州刺史自然知道奏本都要经过杨措的手，他之所以这样说，是想提醒杨措不要将动静搞得太大，要偷偷摸摸地干嘛，省得引起赵鸿猜忌。至于为什么要奏本，而不是直接写信给杨措，就是一种保险手段，万一杨氏真的反了，那么这位刺史就可以说自已已经提前警告，而皇帝收没收到消息，那他可管不了。而杨措的意思是消息已查收，但几百匹马不碍事儿，霸州距离京城几千里呢，肥马走到这儿都变成皮包骨了，还能骑到阵前杀敌么？因此不必废话，照办就是。刘寻知道龙虎军有钱。五万只是龙虎军常驻京城的兵力，事实上还有接近二十万人散在京城周边进行屯田和经商。比如距离京城两百里外的虎霄镇，整个镇子都是龙虎军人及其家属，那里有大量良田，关键是虎霄镇还有一个巨大武库，藏器数万件，一旦京城有啥事儿，他们可以立即组织成军，杀奔京城而来。相比之下，羽林军就有些寒酸了。他们的日常消耗要从皇库里抠。赵鸿给不了那么多的，也只能求助于杨服，然后杨服再想办法从各部用度中腾挪资金出来。当然，赵鸿本身就是超级富豪，真要下狠心打架，他也能掏出足够支撑羽林军进行长期作战的军需，比如东宫武库的器械，此刻就不会少于十万件。从下午一直等到了太阳下山，杨措终于忙完了，示意下吏将文件搬上车。不需要交给赵鸿的就发回各地；需要上交的就连夜分类整理，第二天一早送进皇宫。完了之后，杨措让人将杨控喊到灵堂，然后领着刘寻再去灵堂祭拜。等一切都搞完，三人再次回到书房。此时仆役们已在书房里准备好茶点、蜡烛和炭火，又搞了几盆烤串，照例由刘寻烧烤。这个项目自从刘寻来了太尉府之后就是如此，只不过之前有杨服的参与，而现在变成了三人行。“陛下怎么说？”杨措又是程序般的端茶、吹茶、喝茶，然后问道。“谥号和西征都好说，只是陛下要我娶公主。”刘寻也不废话，一边烤肉，一边漫不经心道。“哼！他想得倒好，直接就要摘果子吃！”杨控气愤道。刘寻是杨服的关门弟子，而且三年来一直待在杨服身边，知道的事儿可不少，为人处世也颇有杨服风格。在杨氏看来，刘寻相当于杨服遗产的一部分。“燕军已经乘船南下。”刘寻不理会杨控的气话，继续道。杨措愣了一下，喝茶的动作稍微有些停滞，道：“会在哪里登陆？”“不清楚。不过我猜应该是一部分人去江东，拿下江东八州；另一部分人来京城，替换羽林军。”杨控道：“既然如此，大哥，咱们先动手吧！”“动手、动手、动手！一天天的就知道动手！你想咋地？弑君么？”杨措气得差点儿忍不住要把茶碗甩到二弟脸上。“难不成等他杀我们？”杨控向来不怕大哥，回瞪道。杨措懒得理他，问刘寻：“娶哪个公主？”“这倒是没说，不过我觉得无非就是永平或淑平呗。”那两个公主都是皇后的女儿，也就是嫡女，一个二十岁，一个十八岁。赵鸿之前一直忍住没将她们许配，估计就是在等杨服老死，然后再看看用她们来笼络哪方。“如果是永平，陛下又封永平为长公主，那么我们倒是可以考虑。你自已怎么想？”刘寻虽然是外人，但是穿越来了之后就一直待在杨服身边，在别人眼里实际上他就是杨服的儿子，因此婚姻大事确实需要杨氏通意，否则就有叛变的嫌疑，而且也会声名狼藉。“我听大公子和二公子的。”刘寻必须要站住根本立场，自已是杨氏产品，这点永远都不能忘记。“当了驸马之后，你是单干，还是混皇宫？”“单干。陛下要我组个刘氏。”杨措若有所思地点头，道：“陛下是用你来分我们的权。”“嗯，大概是这个意思。”杨控不是一味莽撞，他其实是一个胆大心细的人，否则怎么可能在战场常胜。此时他道：“分文权还是军权？这事儿不能模糊，刘寻，你自已要想清楚！”刘寻知道杨控的话是什么意思，若是分文权，那么大家可以有商有量，顶多以后增加日常嘴炮的项目；若是分军权，那么就是比拼武力的生死大事了。“我认为陛下即便给我军权，也不会是龙虎军，那是杨氏的底线，也是我个人的底线。我可以以性命作担保，老师对我恩重如山，我绝不会让对不起杨氏的事情。”“我不是不信你。”杨控道：“但是刀这种东西很凶险，我到时侯怕你握不住。”杨措挥手，制止两人在这个话题上对立升级的趋势，道：“我认为有三个前提条件。一、陛下要立永平为长公主，然后你娶永平为妻，在我杨氏中挑一个为妾；二、陛下交一部分羽林军给你；三、你的府邸要在太尉府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