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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离开后,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寂静和窗外隐约传来的雨声。苏晚脱掉身上湿透冰冷的沉重棉衣,换上那套同样粗糙却干燥的工作服。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些许暖意。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到同样冰冷的地面,疲惫和寒冷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摸索着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是半枚玉佩。
玉佩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玉质温润,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在昏暗的灯光下流转着内敛的光华。然而,它只有一半,断裂的边缘并不规则,像是被硬生生掰开的。上面用极其精细的刀工浮雕着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图案,可惜,凤凰的头部和半边翅膀随着断裂的部分消失了。玉的背面,刻着一个模糊难辨的古体小字,依稀像是个芸字。这是她身上唯一一件不属于姑姑家的东西,据说是她襁褓中就戴着的。姑姑无数次想抢走卖掉,都被她以死相护藏了下来。这是她模糊身世唯一的凭证,是她无数次在绝望中握紧的慰藉。
冰凉的玉佩贴在掌心,那点微弱的温润感,似乎暂时驱散了骨髓深处的寒意。苏晚将它紧紧攥住,抵在心口的位置,仿佛能从中汲取一丝活下去的力量。奶奶痛苦的咳嗽声,姑姑刻薄的嘴脸,还有二楼阴影里那个男人冰冷的滚字,在脑海中交织盘旋。
活下去。为了奶奶的药费。为了……也许有一天,能知道这半枚玉佩背后的故事。她闭上眼睛,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单薄的肩膀无声地耸动起来。
在顾家这座庞大而冰冷的宫殿里,日子像上了发条的钟摆,精准而刻板地走着。苏晚成了这座巨大机器上一个不起眼、却必须时刻保持运转的螺丝钉。
她的工作琐碎而繁重。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在厨房帮厨准备早餐,然后开始打扫。顾家的别墅大得惊人,光是日常需要清洁的区域,就足以让苏晚从清晨忙到日暮。她需要擦拭那些价值不菲却冰冷坚硬的红木家具,清洁光可鉴人、仿佛永远也擦不到尽头的大理石地面,还有那些巨大落地窗上纤尘不染的玻璃。管家林伯是她的直接监督者,他像一个精准的计时器,目光锐利,要求严苛。任何一点瑕疵——水痕、指纹、甚至是摆放角度差了一丝丝——都会招来他严厉的训斥。
苏晚!看看这里!林伯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在钢琴侧面的烤漆上用力一抹,指尖立刻沾上一点几乎看不见的浮尘,他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过来,我说过多少次!顾先生的东西,尤其是这架斯坦威,必须一尘不染!你是怎么做事的不想干了是不是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立刻低下头,手里紧紧攥着柔软的清洁布,指节发白:对不起,林伯,我马上重新擦。她不敢辩解,只能更加用力地擦拭着那光洁如镜的琴身,仿佛要把自己所有的惶恐和委屈都揉进那无休止的重复动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