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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一切,我瘫坐在冰冷潮湿的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肺里火辣辣地疼。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新坟的顶端,一小片泛黄的东西从松软的泥土里冒了出来,被风掀动着一角。
不是钱。
一股寒意猛地攫住了我。我扑过去,手指哆嗦着,像挖掘自己心脏一样,小心翼翼地把它从土里抠了出来。
是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纸。纸质粗糙,边缘已经磨损发毛,带着一股陈年的霉味。上面的字迹,是我刻在骨子里的熟悉——那是我爹的字!歪歪扭扭,用力透纸背,带着一种绝望的狠劲。
……李有福!你贪了修河堤的救命钱!那水泥标号连豆腐渣都不如!我亲眼看见你往砂石里掺土!下个月汛期一到,下游几个村都要完!我要去县里告你!告不倒你,我王守田就不回来!
信纸末尾,是我爹的名字,王守田,写得又大又重,像最后的呐喊。
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我爹揣着什么东西,红着眼睛冲出家门,说要去县里讨个说法,就再也没回来。村里人都说他是在外面发了财,撇下我们娘俩跑了。只有我知道,我爹不是那种人!这封信…这封他没能送出去的告发信…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从埋着李有福儿子撞死的人的坟头冒出来!
嗡的一声,我的脑子彻底炸开了。二十年前的疑云、父亲绝望的笔迹、李有福那张带着烟味的阴鸷老脸、他塞给我的沾着尸臭的钞票…所有碎片像烧红的铁水,瞬间灌满了我的颅腔。他不是跑了吗他明明…明明是被这东洼地…吞了!像今天这样,被李有福用金钱和权利,无声无息地埋进了这片吃人的黑土!
我死死攥着那封发黄的信,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愤怒和巨大的悲痛像火山一样在胸腔里翻腾,灼烧得我浑身发抖。李有福!这个用金钱收买了所有人、用权利只手遮天的魔鬼!他不仅杀了我爹,现在还想用同样的方式,用沾着人血的钞票,把我也拖进这无底的深渊!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