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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传来水声时，我点开相册最新视频。摇晃的镜头里，程远咬着女孩耳垂说情话，那句你比林夏有趣多了撞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洗手台两支牙刷交叉成X，像对我们感情的最终判决。晨光漫过窗帘时，他翻身露出颈侧暧昧红痕。我攥紧床单又松开，把手机放回原位时碰到他口袋里的酒店收据——昨晚的房费，用的还是我们共同账户的亲情卡。
酒店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在手机屏幕投下冷青色的光晕。我蜷在沙发椅里，膝盖抵着胸口试图压住胃部翻涌的酸涩。程远的呼吸声在身后起伏，带着酒精浸泡过的滞重。解锁提示音叮地响起时，他忽然在梦中皱眉，吓得我差点摔了手机——这个应激反应让喉咙泛起苦味，像吞了整块未化的方糖。
跳出微信的提示音不断震动，每声嗡都像扎在神经末梢的针。最新消息是张对镜自拍，女孩穿着他的白衬衫，下摆刚好遮住大腿根的蝴蝶纹身。我下意识比了比自己的腰线，原来他喜欢这个长度的衣服。翻到元旦那天的聊天记录时，指尖突然失去知觉。那天我通宵赶项目书，他发来加班照里的马克杯，此刻正出现在女孩的早餐桌上。照片角落露出半截蓝条纹领带，是我送他的周年礼物。最痛的原来是那些穿插在日常里的欺骗。他说在开会的午后，对话框里跳出酒店定位；他抱怨食堂饭菜时，对方发来暧昧的给你点海鲜粥补补呀。记忆像被重新剪辑的电影，每个甜蜜镜头都藏着画外音。当看到她连卸妆都要半小时，不像你素颜也好看这句时，锁屏忽然亮起电量不足警告。红光在昏暗房间里一闪一闪，像某个看不见的伤口正在渗血。雨不知何时停了。发动汽车前，我把备用钥匙扔进酒店喷泉。水花惊醒了池底的硬币，那些承载过愿望的银色圆片，此刻正随涟漪碎成千万个不再完整的圆。
第四章《潮湿记忆》
第五只酒瓶滚进沙发底时，手机屏幕亮起03:47的幽蓝微光。我蜷在飘窗上数对面写字楼的呼吸灯，直到食指被酒瓶标签划出血口——就像他最后留给我的那道伤口，细小却致命。
见一面吧。发给程远的消息混在美团优惠券里，像枚即将失效的过期砝码。霓虹灯穿透雨幕在橡木地板投下彩色疤痕，我忽然想起两年前搬进这间公寓时，他捧着满天星说这里能看到全深圳的星光。
程远出现在小区梧桐树下时，袖口沾着陌生柑橘香。雨珠顺着伞骨坠在他肩头，炸开一朵朵透明烟花。你换香水了。我伸手想扶他，指尖悬停在空气里描摹他下颌线——那里新添了道月牙形伤疤，像我们感情最后的句点。
电梯镜面里，他倚着金属壁滑坐下去。醉意浸透的衬衫下摆翻卷着，露出我缝补过的脱线处。数字跳至14层时，他忽然抓住我脚踝，滚烫掌心贴着那道蚊子疤——去年夏天露营时他亲手涂的花露水，此刻正随记忆蒸发成酸雾。
房卡滴的脆响惊动壁灯，暖黄光束劈开黑暗的刹那，我看见床头摆着熟悉的星空投影仪。去年七夕我们在这里看模拟极光，他睫毛上跳动着电子星光说：等真极光出现那天，我们就结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