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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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卖箱突然传来闷响，那杯被差评的冰美式在颠簸中爆开了。褐色液体顺着箱缝淌出来，把离职证明上晕开的2023泡成了2024。陈立冬抹了把脸，雨水和咖啡在手心汇成黏腻的河流。手机屏还亮着，小满用蜡笔画的全家福壁纸上，他胸前的工牌在雨水中闪闪发亮。

写字楼后门突然被推开，一道光劈开雨幕。师傅！穿套裙的姑娘顶着文件夹冲出来，能帮我扔个垃圾吗?分类好的！她塞来湿漉漉的十块钱，指间飘落的碎纸片上，隐约能看到裁员名单四个字。陈立冬把垃圾袋绑在后座时，摸到里面某个硬质的方角——是块没拆封的工牌，磁条在雨里泛着冷光。

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苏敏发来的家长群接龙：小满爸爸在职证明已准备，明日提交。后面跟着个咧嘴笑的茄子emoji，在他们十年婚姻史上头回出现。雨更大了，陈立冬把油门拧到底，外卖箱里的工牌随着颠簸敲出细碎的声响，像谁在轻轻叩击棺材板。

第二章家长群的摩斯密码

苏敏把手机倒扣在印花桌布上，屏幕上跳动的家长群消息震得茶杯直颤。二十块淘来的二手打印机正吐着作文纸，油墨味混着厨房飘来的焦糖香，在她太阳穴上打了个死结。

林姐介绍的客户，四年级看图写话五篇，每篇加急费三十。微信弹窗亮起的瞬间，她抓起隔热手套冲向烤箱。焦黑的曲奇饼躺在烤盘里，形状活像被踩扁的家长群通知——那是上周要求提交的亲子阅读视频，她拿小满去年的录像剪辑充数时，不小心留下了雪人袜子的穿帮镜头。

打印机突然卡纸的嗡鸣吓得她手一抖。《我的爸爸》，作者：程雨欣。作文标题栏工整得像刀刃，她沾着面粉的手指在消防员那个词上顿了顿，红笔划出一道弧线：职业描写要具体，建议改成外卖员更有生活气息。

家长群跳出新接龙时，手机在料理台上跳起踢踏舞。林美娟顶着荷花头像发公告：本周亲子活动需父母穿职业装到场！后面跟着一长串玫瑰表情，苏敏盯着自己上次登录的省重点小学教师账号，喉咙像塞了团烤焦的曲奇。

叮咚——门铃响得正是时候。她抄起装着作文本的快递袋，开门撞见个穿三件套西装的男人，袖口别着枚带划痕的蓝宝石袖扣。程雨欣家长?男人递来奶茶的手顿了顿，吸管上粘着张皱巴巴的小票：二十元的四季春茶，底下压着三支香槟玫瑰的加购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