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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亦琛没有回答李嫂的话,冷峭的眉眼下,黑沉如墨的眸子紧紧盯着床上的女人。女人原本清冷透彻的脸此时惨白无光,她禁闭着双眼,秀丽的眉头紧皱,一副被病痛折磨的凄美模样。不过几天没见,她就将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看凌亦琛冷着一张脸不说话,李嫂也不再多问。毕竟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人生病时,脆弱的心裹挟不住长期埋藏在心底的回忆。白苏然浑浑噩噩中梦到很多过往。在回白家之前,她也是被母亲捧在手心的娇娇女,高考结束烫红的江城大学录取通知书在手上,母亲还特意为她做了一桌子香气四溢的菜。可是后来,她的梦想被白家的龌龊计谋打碎,进入凌家之后,遭遇更多的冷眼与欺负。她梦见青春洋溢的自己,被枷锁缠身。梦见凌亦琛与顾玥柔情似蜜,残忍地将自己丢在手术台上。梦见她唯一的女儿,皱皱巴巴地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越来越远……“不……”她虚弱地呓语,下意识地侧身蜷缩着身子。输液的手紧紧攥住床单,血管被刺破,血液瞬间回流,给透明的输液管染上一层血红。“苏然!”李嫂惊呼着上前,想要抓住白苏然的手。没想到一只大掌快速握住白苏然的手,男人冷冽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去找护士来。”李嫂也没有犹豫,赶紧出门找护士过来。“妈咪,好冷……这里好冷……”昏暗的空间,白苏然站在原地,被无尽的黑暗包裹着。周围传来小女孩略显尖锐的声音,稚嫩的音色被刺骨的裂风包裹着,传进她的耳朵里,撕扯着她的灵魂。“妈咪,为什么要丢下我……”“宝宝,妈咪没有丢下你,你在哪里?妈咪来找你好不好?”“妈咪,宝宝好害怕……”“宝宝你在哪儿?宝宝!”病床上,被梦魇缠身的白苏然,眼缝中挤出几滴泪水,滑落在枕头上。她嘴里不停地喊着,“宝宝……不要……妈咪在……”断断续续的声音,凌亦琛组成不了一个句子。但是他知道,若是继续让白苏然这样下去,事情会变得很严重。他将流量调节器拉到最低,关掉输液管,防止白苏然继续回血。一手紧握着她挣扎着的输液的手,一手轻摇着白苏然的身体。“白苏然,白苏然,醒醒!”恍惚间,白苏然听到了有谁在叫自己的名字。女儿的声音戛然消失,她湿润的睫毛轻颤,缓慢地睁开眼睛。“白苏然?”男人棱角分明的轮廓被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晕染地柔和了几分,她撞进了他写满担忧的眸色中。胃部撕裂般的疼痛,强硬地将她的意识拉回现实。“你怎么在这儿?”她的目光在病房中搜索,“李嫂呢?”话音刚落,李嫂带着护士进来。看到白苏然血肉模糊的手,护士急忙上前给她做了处理。在另一只手上重新挂上点滴,护士低声嘱咐。“挂着点滴的手不要乱动,家属看着点,点滴快完了记得按铃。”“好的,我们知道了,谢谢你。”李嫂向护士道谢,护士转身离开。“苏然,你感觉怎么样?”李嫂转身看向病床上的白苏然。药液顺着血液循环于全身,胃部的疼痛虽清晰,但已经有所缓解。白苏然摇摇头,“感觉好多了,今晚麻烦李嫂了。”“说什么麻烦不麻烦,身体最重要。”李嫂又看了眼在旁边站着的凌亦琛。男人的目光始终落在白苏然身上,深邃的眸中暗涌流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李嫂想,这两人应该有话要说。她起身对白苏然说道,“苏然,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医生说你等会儿可以吃点东西。”白苏然点点头,李嫂起身看向凌亦琛。“这位先生,还麻烦你看一下苏然,我马上就回来。”“嗯。”李嫂出去之后,白苏然的目光虚浮地落在凌亦琛的身上。男人依旧一身黑色的修身西装,帅气的面庞上透着矜贵之气,与苍白冷寂的病房格格不入。自知道与凌亦琛还没有离婚,她便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凌亦琛。除却心中对自己粗心的生气,还有一部分面对凌亦琛的心虚。因为她,这场婚姻被拖了五年之久。可是隐隐的,她心生了一种报复的快感,当初凌亦琛与顾玥私相授受,顾玥时不时地到她这个正牌凌家少奶奶面前挑衅。她无意间的粗心,也让凌亦琛和顾玥的关系不敢暴露,确实是一件快事。她晃了晃头,将脑中的胡思乱想抛出。挣扎着坐起身,靠在床头,她虚弱的眸子透着冷淡,看向凌亦琛时,神情近乎于冰冷。“你怎么在医院?”“奶奶生病了,还在昏迷中。”听到凌老太太生病,白苏然一愣,心中涌现几缕担忧之色。当初在凌家,凌老太太是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虽谈不上偏爱,但是也给了她不少的温暖。她垂眸,隐下眸中的神色,淡淡道。“嗯,你去看你奶奶吧,我的事就不用你管了。”凌亦琛抬步走到白苏然的面前,冰冷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白苏然,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没离婚?”白苏然睫毛颤了颤,没有说话。凌亦琛了然。其实上次在咖啡厅的时候,他已经看了出来,白苏然是真的不知道他们没有离婚。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多粗线条,才会在他们没有领离婚证的前提下,自认他们已经离婚了。正准备说些什么,白苏然抬眸看向他,苍白的脸上带着坚定。“我们离婚吧,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一一。”一句话,让凌亦琛彻底冷下了脸,彻骨的冷意从他的眸中射出来,整个病房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个度。“你再说一遍。”从齿缝中寄出来的五个字,也更加冷硬。“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介意找律师打官司,只要能得到一一的抚养权,我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