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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医生脸上。最终。还是周风率先开口，他带着哭腔，哽咽着问：“医生，我媳妇……她……她……”话到嘴边。周风已经说不出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从眼角滚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回想这三年来自己对养父母以及媳妇所做的混蛋事。这一刻。他恨不得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自己。看到周风这样，李建刚和徐秀英外加徐有财也都愣住了。周风？这是咋了？往日里可是不折不扣的混蛋。今天怎么还……不过眼下，倒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徐有财眼中也噙着泪水，开口：“医生，大人……没事吧？”医生皱眉，看似无奈的叹了口气，“大人和孩子暂时算是保住了，不过早产，孩子太小，最终活下来的可能性……”医生话还没说完。周风竟然冲上去，一把抓住了医生的手腕：“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多谢您了，多谢了……”医生将手从周风手中抽出来。摆了摆手：“你先别着急谢我，我先给你们将情况说清楚，大人这次算是死里逃生，身体很虚，少说也要在医院住十天左右。”“至于孩子，我刚才已经将情况告诉你们了，住院是肯定的，但最后能不能挺得住，这还是未知数。”“当然，除过上述这两点外，医药费你们也要准备准备。”听到医药费这几个字。李建刚和徐有财还没开口。周风竟然信誓旦旦的说：“您放心，医药费我会想办法，不管多少钱，我哪怕买血也会凑齐。”医生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李建刚和周风，表情有些不太自然的说：“对了，忘记告诉你们了，孩子是个丫头。”周风其实明白医生这话的言外之意。八十年代，虽然正好恰逢改革开放初期。但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还相当严重。再加上刚才医生已经很明确的告诉几人，孩子就算是在医院治疗，最后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这期间所产生的费用，别说是对于李建刚这样的农民，就算是县城的一些干部，估计也招架不住。李建刚眼中噙着泪水，他作为一家之主，现在儿媳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咬咬牙。只见李建刚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攥着拳头，眼睛通红，问：“医生，您能不能帮我们算算，这下来大概需要多少钱？”医生直言道：“先准备一千块吧。”一千块！听到这三个字。李建刚腿一下子就软了。就连徐有财这个村里的能人，听到这个数字后，脸上都没有了血色。要知道，他们村总共有五个大队公社。全村现在最富有的，也就是村长家。去年县上领导评选万元户。村长家为了凑够一万块钱，就差将牛肚子的小牛犊子给掏出来，最后在全村的资助下，方才凑够了一万元资产。这可是举全村之力啊！现在别说是让他们拿出一千块钱了。就算是一百块钱。他们也要找人去借才能凑齐。医生看到眼前这几人脸上的表情，再次发出无奈的叹息：“当然了，如果只保大人的话，可能二百块钱就差不多了。”李建刚听到这里，扑通跪在了手术室门口。他对着手术室内磕头，“丫头，是爹无能，爹下半辈子给你当牛做马了。”徐秀英哭成了泪人。忙上前将李建刚试图拽起来，“孩他爹，你赶紧起来，现在你这样有啥用？”徐有财也上前拽着李建刚的胳膊，“他姑父，你先起来，咱们再商量！”徐有财也动摇了。大人和孩子两个一起救，他们实在是没这个能力。不想就在这时，周风上前，用尽全力将李建刚先拉起来。然后转身，眼中满是坚定的表情，“医生，大人孩子，都要救，钱我想办法！求你们了，一定要用最好的药！”周风态度坚定。说这番话时，他没有丝毫犹豫。徐有财和李建刚等人彻底愣住。直到此时。他们方才确定，周风变了。尽管他们不知道原因。但可以肯定的是，眼前这孩子，肯定是良心发现。可良心发现又有什么用呢？一千块钱啊！就算是将他们这几个人全都给买了，也换不来一百张大团结啊！医生明显也没想到周风如此重情重义，他眼中闪着泪光，刚才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小兄弟，放心好了，我们医院会尽全力的。”“另外你们现在谁先去缴费，留下两个人，等会儿产妇出来，送去病房。”“孩子还要去儿科送到保温箱里，你们顺带着将费用一起缴纳。”周风打起精神来。只要大人和孩子都还活着。这就足够了。最起码。上天给了他第二次赎罪的机会！“您说，大概需要多少钱？”周风问。医生直言道：“具体账单明天中午才能出来，你们先去缴纳三百块钱吧。”三百。对几个人而言，同样是天文数字。徐有财这次来的时候，身上才带了五十二块钱。李建刚身上就两块三毛七分钱。加在一起。还不到五十五。这距离三百块钱，差了少说二百多块钱呢。经历过这个年代的人都知道，八零年，人均月工资不到三十。普通教师，一个月也才十来块钱。一年下来。能攒下来二百块钱就算是很富有了。而对于这些务农的农民，只要一年带头不拉饥荒，不欠外债，就算是赚到了。更别提能存下多少钱了。周风心里明白，现在，自己必须要振作起来。他迅速收回心思。脸上带着几分愧疚的表情，看向徐有财和李建刚，“二叔，爹，你们身上……带了多少？”徐有财将自己带来的五张大团结掏出来，“就这点。”周风接过来，转身对医生说：“医生，能不能先交五十？剩下的，明天中午之前，我保证一起缴足！”医生皱了皱眉，也许是被周风所打动，他点头说：“行，不过明天中午之前，必须要缴足，要不然我也不好帮你们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