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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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过了许久。沈依依回到病房，她头发凌乱，高举着那只兔子，咧着嘴笑：“明宇，我找到了。”想到什么，我不由得嗤笑：“治病不要钱啊，说治就治，你有钱吗？”我这样说，她肯定就会放弃纠缠我了。因为她没钱。她垂下眼睑，又不那么坚定了：“会有的。”我看她拿手机翻看了一会儿。又高兴地冲着我说：“明宇，现在换我保护你，我一定会筹到钱带你去治病的。”我不知道她说的筹钱办法是什么。这几天她确实没有再时刻到我面前烦我。开始时，她中午出去，晚上回来。慢慢地，她中午不出去了，晚上出去。我有次半夜醒来看到她在卫生间卸妆。我第一次见她花这么浓的妆。身上的吊带长裙也没来得及换。第二天清晨，沈依依拿出一张卡放到我的手里。她告诉我里面有十万块，还安慰我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很快她就会凑齐的。我把卡丢在一边，没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我想她自己做足了样子就会走。像过往一样，把我高高地捧起又狠狠滴摔下。我不能再落入她的陷阱。我不要她了。她现在做什么都与我无关。我找时间去了疗养院一趟，死之前还是要去见见这群新朋友的。但我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所以我得死得远远的。“小宋，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想死老头子了。”我刚进去，杨大爷就给我分享他儿子从国外带来的饼干。小胖闯进我怀里叫着哥哥让我教他打游戏。一切其乐融融的样子。我的眼里不知不觉蓄满了泪水。对于从小就没有亲人的我来说，我还真有点舍不得疗养院里的一切温暖。天边残阳如血。我该走了。我微笑着和他们再见，我想给他们留下我最后的生命中最好的样子。然后就再也见不到了。杨大爷笑眯眯地跟我挥手：“明天见，小宋。”出了大门，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我在这个世上孤苦无依，又能到哪里去。我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迎面撞上急得晕头转向的沈依依。她迫切地闯过红灯跑到我身边。沈依依眼泪刷刷地流，说话语无伦次：“你又，要逃到哪里去，我找了你，很久你知不知道。”她生怕我突然消失，牢牢地抱紧我。最后幼稚地在我手腕上拴上一根绳子。我突然很想问问她，沈依依，为我担惊受怕的滋味如何。就像年前她突然消失在我的世界。我一个人为她担忧一样。她有没有也像我当时这么钻心钻心地痛呢。沈依依拉着我去高铁站。她说如果我不去，她就叫人绑了我带我去。她现在手上有钱，我相信她有这个能力。12巧合的是，我们遇到的还是那个医生。“怎么现在才来，病人家属？”医生挑眉看向沈依依。沈依依无措地抓了抓衣摆，干涩地开口：“对，我是他女朋友。”我小声咕哝一句：“早就不是了。”最终得到的结果是癌细胞严重扩散，已经到了晚期。住院也只能延缓短期寿命。我说那我还是不治了。沈依依噌地跪下，她对着医生磕头，哭的稀里哗啦：“医生，求求你救救他，都怪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他，只要你能救活他，多少钱都行。”医生转了个圈，无奈背对着我们叹气：“这不是钱的问题，早干嘛去了？”我知道医生也气，气他有着救死扶伤之心。却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病人因为没钱治疗而死。我在疗养院时，他给过我回复，有一笔慈善基金。我和一位等着做心脏搭桥的7岁女孩都需要这笔钱，我果断放弃了。她还那么小，合该去看看更大的世界。在沈依依的强制要求下，我在这家医院住了下来。护士问用不用什么药，反正一大串名字太长了我也记不住。我只知道很贵很贵。沈依依毫不犹豫地答应：“不论多贵我们都用，只要能治他的病。”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深刻地体会到病来如山倒的感觉。我经常被疼死醒。沈依依现在日日在我床边照顾我，也跟着睡不好觉。“宋明宇，我后悔了，我之前不该离开你。”她总是这样说。我咳嗽或者吃不下饭，她都会哭。我怀疑她的眼睛都快哭瞎了。我好像越来越累了，身体也越来越痛。其实我想说我很痛，放我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