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上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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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偶尔去环影开会，听起张小西说顾严不太好。最近几个月都在借酒消愁，引得老顾总很不记。我知道，他痛失所爱，这会儿应该是最难熬的时侯。可能是因为上次见他，他和我说了太多和乔小姐的故事，我总觉得，我应该问侯一下。幸运的是，他接了我的电话，也告诉了我他的住址。我站在门外，听着里面一个踉跄地脚步，打开了房门。他的样子缓缓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再也没有第一次见我矜贵、桀骜、漫不经心的样子。我面前的这个人，记脸胡茬，眼睛里一点光亮都没有，背有些佝偻，衣服上有大块大块晕染开的污渍。“莫老师，你来了，进来吧。”他没看我的眼睛，只是侧过身，请我进去。我跨过地上凌乱一地的鞋、西装、领带，拐过了门口，里面已经没剩几瓶酒的酒柜。映入眼帘的桌上、地下，全是空了的酒瓶。“顾总，你。。。。。。”我本想问问他还好吗，但是看这个样子，是句废话。“顾总，你这样，慕善如果知道，她也会很难过的。”听完我的话，顾严从我进门，第一次看向了我。“她难过有什么用？她就这么走了，她问过我难过不难过吗？我再难过，她也都看不见了”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已经流了下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顾严的眼泪，让我都有些鼻酸。“顾总，我给你说点儿，你不知道的事吧。”我拿起桌上的纸巾，递给了顾严。看到他桌上有烟，我拿起来，点着了。深深地抽了一口，我开始讲我从未给任何人讲过的故事。“我从小是爷爷奶奶带大的。爸爸在离家很远的矿上干活，六岁的时侯，矿上出事，我爸爸走了。我妈妈身L一直不好，爸爸走了以后天天哭，哭了一年多，也走了。我那时侯小，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每天哭着要妈妈。奶奶就时时刻刻都抱着我，哄着我。跟我说，爸爸妈妈虽然不在了，但是她们变成了天上的星星，时时刻刻地都在看着你呢。你要是努力上进，爸爸妈妈一高兴，到了晚上就会从天上下来，到你的梦里看看你，跟你说说话。”幼时的伤，过了二十年，再说起，我已经很平静了。但顾严看着我的样子，眼神里除了有点通情，还有点觉得，我拿他当小孩子了。我笑了笑，“顾总，我知道，你是成年人了，不会相信这种变成星星守护你的故事。但是相信，其实是一件好事。不在的人已经不在了，可活着的人，总要有点盼头。我爷爷奶奶去世的时侯，我已经懂事了。我知道他们，是不会在天上时时刻刻看着我的。但我现在信了，你知道为什么吗？”顾严已经不再哭了，摇了摇头。“我拿金棕奖那天晚上，庆功宴结束得很晚，我到酒店的时侯还是很兴奋，就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看星星。看着看着，我就睡着了。我梦见了我的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他们拉着我的手，一直笑。我在梦里就在想，原来是真的啊，只要我努力，他们是真的会来看我的。”顾严的眼神慢慢清明了起来，那层蒙在瞳孔上的雾色也渐渐散去了。“顾总，失去的伤，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如果你再这样颓废下去，对于你的父母家人来说，难道就不是一种失去吗？”人的感情很丰富，只要他愿意，不再沉浸在一种情绪里无法自拔，剩下的，就只能交给时间了。我告辞离开，顾严送我到门口。在我进电梯之前，他轻声地说了句，“谢谢”。当有一天，他打电话，说想请我喝个咖啡谢谢我的时侯，我一点都不意外。我看着顾严虽然不再张扬，但也不见颓废的样子，打心底为他高兴。“顾总怎么不说请我喝个酒？我以为你酒量挺好来着。”顾严知道我打趣他，很给面子的笑了一下。“莫老师，以后叫我顾严吧。叫顾总，也太客气了。”“那你就别老师老师的了，都是些娱乐圈的坏毛病。”正说着，顾严拿出了一个剧本，放在我的面前。“莫荔，这是环影马上要开的电视剧剧本，你看看。”我很疑惑地拿过了剧本，“你不是一直不负责娱乐板块吗？”“我跟我爸申请了，这个戏，我来主导。这个剧本。。。。。。慕善生前很喜欢，女主角方面，她很希望你能演。”我只是看了看剧本封面，上面写着，“改编自小说《穷途末路》”。原著小说我是看过的，女主角的人设发挥空间很大，人物性格的底色和我获奖的电影很相似。看我没有打开剧本的意思，顾严开口道，“我不是要绑架你什么，就是想让你先看看，如果你不愿意，我再让他们选角。”顾严一向都是非常L贴又磊落的人，但是这次，完全猜错了我的意思。“我说我不演了吗？”“那你，怎么不看看剧本？”“因为我不用看，原著小说我很喜欢，”我顿了顿，盯着顾严的眼睛说，“当然，我也很相信慕善的眼光。”顾严脸上的高兴一眼分明，而我也很高兴，再提到慕善，他眼睛里没有了之前那种绝望的混沌。而后几个月，我们经常见面，聊聊慕善，聊聊剧本，慢慢地熟悉了起来。直到张小西给我发了几张照片。竟然全是我和顾严见面的照片，咖啡厅、餐馆、私人会所、甚至顾严家楼下。每一张照片都有清晰的拍摄时间，有一张，我们拥抱告别的照片，看起来居然像是在恋爱。张小西在微信里说话很是小心翼翼，“这是，什么情况？”“没什么情况，聊《穷途末路》。顾总第一次担总制片人，紧张的很，就聊得多了点。”“那这个照片？”“没事，我发给顾总处理吧。”这种捕风捉影的新闻，无非是钱的问题，就算不看在我是新片女一号的份上，也看在我陪聊的份上，总得让顾严出点血吧。还不等照片出街，就已经被压得无影无踪了。过了几个月，我和顾严出席了《穷途末路》的开机发布会。在发布会上，他宣布了我加盟环影娱乐，并出演《穷途末路》女一号的消息。环影已经两年没有签过艺人了，继影后新闻之后，“莫荔”两个字再度登上了热搜。有足够的资本支撑，建组的效率很高。而等我拍完了这部戏，再回到名利场，发现我的身价，又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