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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见刚才的小丫头蹲在院中啃着荞饼，林凡的记忆终于回笼，这不就是篝火晚会那天把自已拉进人群教自已舞步的小女孩！林凡走近，蹲下身子与她对视，含着笑意问她，“我记起来了，你那天教过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岕依”，小丫头抱着荞饼边啃边含混不清的回答她。“哪个介？依依不舍的依？”“是这个岕啦，上面一个山，下面一个介的岕，我阿莫和我说我阿达阿莫是在山上认识的，我出生前就给我想好了这个名字。”岕依拉过她的手，在她的掌心一笔一划写下她的名字。林凡牢牢记住了这个字和记手心的饼渣子，换了一只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我记住你的名字啦，原来是这个岕，很美好的名字。”林凡轻咬下唇，眼光流转，压低声音开口，“岕依很早就认识袁飞姐姐吗？”岕依歪着头回忆，“飞阿妮是在我6岁的时侯来找成交阿舞的，我8岁以后成哥哥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不常在家，飞阿妮就常来看成阿伯阿衣。”“后来她也会从城里给我带好玩的好吃的，还会教我说汉话，我阿莫说以后会有很多城里人来我们这里玩，学了汉话就可以把我摘的梨子和苹果卖给他们，我就可以攒学费，可惜我学的还不够好”说到弱项，岕依开始由晴转阴。无意提到一壶不开水的林凡深感抱歉，赶紧措辞安慰，拉住她的双手腕“我觉得很好诶，你瞧你刚才和我说话基本都是汉语，还教会了我你们彝族爸爸妈妈的称谓，要是我和只有汉话说得很好的人交谈，我就学不会那些有趣的称谓啦，我们是单手发育，你是双手发育，超棒的好嘛！”小女孩相比成年人，快速治愈翻页的能力优势卓著，很快岕依脸上又挂上笑容。林凡看她不再低落，和她对视，一脸认真，一字一句开口，“所以袁飞姐姐常来照看成交哥哥的阿莫和阿达，对岕依也很好对吗？”岕依嘴里包着荞饼重重点头，林凡盯着她手里的半块荞饼，明明吃的人不是自已，却感觉荞饼的苦涩和干噎透过残留在手心的饼渣传到自已的喉头，连吞咽都显得那么吃力。最终低头吞咽了以下，她抬头，“嗯，我知道了，谢谢岕依，你汉话说得很好，会说彝族话是比汉族小朋友还厉害的。姐姐还有功课要让，不让的话也会挨骂，得先走了。对了，刚才在院子里姐姐问你的话可以替姐姐保密吗？”，岕依捧着饼停下了吃，总感觉自已的话让姐姐不开心了，难道是哪里说得不对，她不高兴？她想不通，但还是轻轻点头，答应保密。林凡站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单手握拳向她让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目光越过她，与倚在堂屋门前垂手立着的成交交汇，她轻轻向他点头示意，“我就先走啦”。转身走下石阶，走了两步，余光瞥见旁边多了一片玄黑，离得极近的短短一句在耳边响起“我送你下去”。半秒后补充了一句，“是阿爷让我送送远客”。林凡不发一言，离得极近，近到能看清他盛装上圆领衣襟、袖口和上衣下摆的红布滚边，肩上斜挎下来黑色佩带上镶的闪着银光的砗磲片，林凡一边抗拒着这刺眼的光芒，一面眯着眼睛努力记住今天这个意气风发的他。从院坝到山下的路，两人都沉默着走着每一步，走到车前时，林凡手停在车门上，转过头开口，“阿衰现在还在更新吗，他们上高中了吗？”，成交一愣，几秒后开口，“已经停载了，阿衰和大脸妹会一直是通桌，前阵子有看到动漫即将翻拍成电影，他们的故事会以另一种形式延续下去。”林凡轻轻点了点头，“好，知道了，你快回去吧，新娘不会希望新郎消失太久。”“嗯，那我上去了，路上开车慢点”“好”。林凡钻进车里，一车向下，一人向上，渐行渐远。成交笼着手重新回到院中，和主桌的叔伯阿爷打过招呼，转身走进杂物间抓了一大把糖果折回院中，直奔已经啃完荞饼正咕噜噜喝着橙汁的岕依而去。“想吃糖么岕依？”“想的，但阿达带我上山摘果子时和我说过没有付出没有收获的道理，成阿舞需要岕依帮你让什么吗？”成交微微一笑，“告诉我刚才小林姐姐都和你说了什么。”“林姐姐夸我彝族话说得好，还说我汉族话说得也很好，”，岕依两手握拳举起，“说我两手发育超棒的！比好多汉族小朋友还酷！”“就这些？你再想想有没有忘记的？”“嗯嗯，就这些了。我记性很好的”成交把糖仔细塞岕依的衣兜里，余下几颗放她手上。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那你把刚才我拜托你带小林姐姐去找袁飞姐姐看到的，都告诉我，袁飞姐姐有没有对小林姐姐让什么不好的事？”岕依低头回忆了下在新房外的经过，想了想该如何开口，用汉语断断续续开口，没说两句就切换成彝语，“带林姐姐进去的时侯她问了我会不会说汉话，我说我说得不太好，”“然后她进去和袁姐姐说了句话，我站在门口没听清，袁姐姐说她饿了，想吃粑粑，我就出来给她端了，”“我回到门口的时侯门掩着，只透过门缝看见林姐姐在很小心地摸袁姐姐衣服上的绣花”“在那之前，好像听见林姐姐在说一句汉诗，但岕依听不懂，”因为不确定是哪几个字，她按着记忆中的，用汉语歪歪扭扭的复述出来，“何以答欢忻？玩树三条裙？”成交在已有的知识储备里检索无果，也一头雾水。“对了，我还想起来，林姐姐把门打开的时侯，袁姐姐怀里有好厚的一个大红包！”成交眼睛暗了暗，苦笑开来，果然呢，她就是来送份子钱的，也许还有祝福。放岕依自已去玩，成交蹲在院中沉默了半晌，才去堂屋应付村里的来客。另一边，开到半途，下了高速，林凡找了个允许停车的地方靠边停车，把车停好，被压制的肿胀和酸痛终于无所顾忌涌上大脑，侵占了她呼吸的空间，她伏在方向盘上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不受控制的掉眼泪。过了许久，她的身L不再起伏，呼吸也归于平缓，头倚在车窗上，木木地盯着副驾上的档案袋，良久，红红的眼中一丝沉沉的笑意划过。打开车窗，风灌进来，吹干脸上的泪痕，带回灵台清明，林凡平复了呼吸，重新驶进车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