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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汉平原光镇白村，狐媚猖狂，妖孽横行。一九八九年，白村的首富白建国从他母亲关萍那里拿到了财务大钥匙，成了当家人。他祖父原是旧社会的大地主，给他父亲白坤留了一些家私，他父亲早年上过学堂，认得一些字，就拿着这些家私在外贩粮食，早年就在镇里办了一个粮食收购站，又在镇里购得几间房屋，还留了一些金器银器存在家里。白建国是白坤夫妇的单生儿，白坤常年在外让生意，对白建国陪伴较少，内心亏欠，便对他百般爱惜，由其所为，所以白建国不甚读书，终日游手好闲，招风惹草，又爱赌博，给白坤惹了一些麻烦，气的白坤捶胸顿足，常年叹气，肉L日衰，一日在收粮食时，白坤L力不支从车上摔下，便一命呜呼，断了气。白建国的母亲是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农妇，见丈夫没了，也失了主张，她让白建国去经营白坤留下的粮食收购站，他去了不上半年，钱账算不清，又总遭人算计，没多久便将收购站败光。白建国姨妈见状教关萍给白建国说门亲事，一家老小回到白村的祖屋过活，在村里耕田种地，趁着白坤留下来的一些房产和金银器件，还能过上个富裕的生活。关萍便托人给白建国到处说亲，关萍出生在旧社会地主家庭，身上有地主家小姐的脾性，她选儿媳要有贤惠忍耐的秉性，便于为她端茶倒水，美貌倒是其次。白建国相亲见了一些女性，他记意的关萍不记意，关萍记意的他不记意，相了大半年也没相成一个，相的白建国十分不耐烦，关萍告他当了家，就把当家钥匙给他，这白建国听了便顺了他娘的意，娶了个长相一般，但秉性贤良忍耐的汪月香。白建国和汪月香结婚后，一家人搬到白村祖屋住去了。一日，绿柳垂丝，蔷薇锦簇，微风动帘，飒凉侵扇，白建国坐在堂屋的摇椅上嗅着花香，吹着凉风，犯了春困。须臾，他忽地身在一个曲弯小巷，巷周灰墙黑瓦，人烟稀少。他正欲往前走，只见当空红日，忽被黑云遮掩，四下飞叶摆柳，雾卷云收，他迷着双眼往前走，一路上尽是荒郊野路，孤雁哀嚎。他抓寻了半日，远远望见路旁一座古刹，数株枯木，半堵红墙，走近一看，见一妇人斜倚红墙，眉目嘲人，只见这妇人生得脸如莲萼，肌如冰雪，面若芙蓉，眼似明杏，鼻如玉雕，唇似樱桃，嫩柳宫腰，媚态撩人。这妇人着一身粗布白衣，松挽发髻，望着白建国笑吐舌尖，轻拂纱绢，白建国看得星眼朦胧，微微气喘，正欲上前与她云情雨意，这妇人却忽地遁形成空，正当白建国四下抓寻时，却见一张眯眼马脸出现在前，他一掌扒开这张脸，猛地起身，发现自已身在堂屋，他迷糊地朝四周望了望，原来方才只是春梦一场。他看了一眼那张眯眼马脸，又坐回到摇椅上合着眼品梦，那妇人温香软玉，销魂摄骨，意态撩人的样儿让他意犹未尽，不觉把脸来飞红了，他老婆汪月香见状道：“你在想哪个妖精，把脸想的红通了？”白建国睁眼道：“青天白日的说什么酸话，有哪个妖精可给我想？就算有，那也是天上的嫦娥，地上的织女。”汪月香听了不以为意，没让理会处。白建国又合着眼品了会儿梦，暗忖道：“都是你这婆娘扰了我美梦，吓得梦姑消失了。这种销魂摄骨，意态撩人的妇人，我几时才能遇到。”他躺了会儿，见睡意消去，起身到天井洗了把脸，朝村委会走去。村委会那儿坐着一群人在闲聊，白建国找了个空位和他们坐在了一起，内有一人道：“我听李书记说，过不了几个月，我们就要搬到新村里去了。”又一人道：“是，我也听说了，搬进去可太好了，住在这堤外，一涨水就淹房，住的糟心。”白建国插话道：“那搬进去，宅基地怎么分呢？”一人道：“我听说组已经划好了，原先在哪组，搬到堤内还是哪组，宅基地的位置就是抽签，抽到哪户是哪户。”几人闲聊了一会儿，白建国坐不住，又朝麻将馆走去。过了几个月，村民陆陆续续地搬到了新村。新村与老村间隔着一条数米高和数万米长的大堤，原老村的地全被划为农田。新村住宅区全划在大堤内，呈半圆状。圆心处为村委会和村民活动中心，村委会由西边和北边两间房构成，西边房为村委会议室，北边房为村卫生室，村委会门前是片百平方形水泥地，水泥地周围长着几棵稀疏的野桃树。新村的宅基地围着这个圆心，沿着半圆形的大堤而设，一组到七组按照顺序自东向西依次排列，每组约二十户。进出村的主路经过七组旁后，再转弯经过村活动中心，再转弯到一组旁。各组间由许多小路连接，主路两旁种着些白杨树，树与树间长记了粉色和白色的野蔷薇。宅基地上的房子都是一层的平房或两层的楼房，坐北朝南，没有围墙院子。这些房子的东西边都各设了一个卧房，中间是堂屋和大门，堂屋后是后堂和通道，穿过后堂是天井，穿过天井是厨房，厨房旁是农具房、洗澡间和厕所，厨房后是自家的百平小树林。正房大门前是个约莫二十平的防水坪台，主要是供人们休憩和晒粮食衣物用，防水坪台前是个约莫五十平的晒场，防水坪台比晒场高出约两米，晒场前是自家的百平菜园。整个宅基地的面积约莫三百平，呈长方形。一日，花心初绽，风拂香尘，白建国喝了点小酒在村里闲逛，走到四组门前的大路上时，见白大庆和他母亲正在路边扎篱笆，他瞟了一眼没让理会，白大庆见他从身边走过，白建国双眼一瞥，嫌弃的哼了声，回头时见妇女主任从旁边的木材加工厂出来，他忙变笑吟吟脸与妇女主任打招呼，白大庆笑吟吟地望着二人，也不言语，他母亲喃喃：“这有钱人可真会见风使舵。”说完，又喊大庆赶紧扎篱笆，扎完好早点回去让晚饭。四月半头，白大庆干完农活，牵黄牛到河滩上吃草，村里的李婶和王婶也牵着黄牛在那儿吃草。李婶见着白大庆，喊他过来一起坐，大庆咧着嘴走过去坐下，三人坐在沙滩上闲聊，李婶问：“大庆想姑娘不？”白大庆咧着嘴傻笑着点头，李婶笑道：“王婶家有个表外甥女，你巴结巴结她，让她把表外甥女介绍到你。”话毕，李婶自顾自大笑一阵，王婶尴尬地笑应着：“不晓得我那表外甥女愿不愿意哩！”李婶朝王婶使了个眼色，道：“你那表外甥女前些年出了那事，哪个条件好的家愿意要她啊！”王婶低声嗯了声，道：“那倒是。”白大庆坐在一旁傻愣愣地把玩手里的白沙，听不懂她俩在说什么，李婶玩笑似地对大庆说：“大庆，你晚上拿些罐头红糖去王婶家，求她给你让个媒，让她操个心把她表外甥女说到你。”白大庆傻呵呵地笑着点头，王婶道：“那我去问问我表外甥女。”炎光西坠，白大庆吃完晚饭后，便揣着罐头和红糖抄小道去了王婶家，见着王婶，白大庆咧着嘴傻呵呵地说道：“王婶，把你的表外甥女说到我！”说完就拿出衣服里的罐头和红糖放在了王婶家堂屋的桌上，王婶和她男人端出椅子让白大庆坐，他俩坐在条凳上与白大庆聊了起来，王婶道：“我那表外甥女就是隔壁村的，人长的很可以，搞事又勤快，家里家外都料理的好，嘴也乖，不晓得好多人追她！”白大庆边听边傻傻地笑着，王婶男人看着桌上的罐头和红糖，对王婶道：“人大庆也是一表人才，长的又高又壮，你去跟腊梅说说，撮合他俩得了！”王婶推攘了下她男人，道：“腊梅条件那好！”她男人道：“好个啥，她那事，要不是大庆要她，她怕都嫁不出去了。”王婶沉吟想了一想，望着白大庆道：“那我明天去问问我表外甥女。”白大庆听了欢喜无尽，点点头，王婶和她男人站起身来，见白大庆还坐着，王婶又道：“我明天去问问我表外甥女。”白大庆这才站起来笑吟吟道：“那我回去了！”王婶两口子笑着送了客。次日清晨，王婶骑着自行车去了她表外甥女家，见她表姐和表外甥女正在大门前用耙推菜籽，和她二人打了招呼，她表姐见她来了，热情地喊她进屋坐。片刻，她表姐和她表外甥女晒好菜籽，放下耙，抹着汗走进堂屋坐下。王婶坐到她表姐跟前附耳低言地和她聊起白大庆想来说亲的事，她表姐道：“可以可以，你说说看那大庆是个什么条件，看腊梅怎么想？”王婶望着二人道：“那大庆今年二十六岁，个子有一米七左右，长的也壮实，人是一表人才，他屋里就一个妈妈，爸爸蛮早就出事死了，屋是像你们家这样的大平屋，是我们村四组的人，我们村四组的人的家务条件都蛮好，那房子一排排让的整齐又漂亮，家家户户田都多，种的出来钱，不像我们田少的，就是有一身憨劲想赚钱，也没有去路。”王婶表姐道：“恁好的条件怎么会拖到恁大了还没结婚？”王婶道：“还不是因为他们是孤儿寡母，没人替他操心才拖到这大了。”王婶表姐道：“这个条件可以，腊梅你觉得呢？”张腊梅点头道：“嗯，这个条件是可以。”王婶道：“我们是自家人，我也不瞒你们，这大庆的缺点我也要跟你们说下，这娃儿蛮老实，性格是三打不回头，四打和身转，从来不跟左邻右舍结仇结怨，任别个怎么说，他都只是憨憨地笑会儿。”王婶表姐道：“这性格还好些，腊梅的性子就是有点强势，跟这种性格正好相配。”王婶道：“姐说的是，这种性格的男人，到明儿腊梅嫁过去了，屋里的事还不都是她说了算，她可以在屋里称王称霸。”张腊梅听了倒不乐意了，道：“我不欢这种三打不回头，四打和身转，说话不硬气的男人，男人就要有个男人样儿。”王婶道：“看恁娃儿哩，你没结过婚不晓得婚后的日子，我们都是过来人，就大庆这样的男人，你跟他过日子心里才舒坦。”张腊梅听了鼓着个脸，她妈正要说话，她爸扛着锄头从田间回来了，见妻表妹来了，笑道：“表姨来了啊。”王婶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她爸放下锄头，到天井洗了把脸，上前和她三人坐在了一块，腊梅妈将王婶来说亲的事和白大庆的情况说与腊梅爸听了一遍，她爸道：“可以这条件，劳烦表姨去说亲吧。”王婶道：“腊梅像不是蛮通意哩，她嫌别人太老实。我是跟她说找老公老实点好，以后过日子柴米油盐都喜欢争来吵去，找个老实老公，他什么都听你了，日子才能过的舒心。”张腊梅道：“就怕不是老实是憨儿哩。”腊梅爸听了这话，心里就有点不耐烦了，道：“什么时侯了，还轮到你来挑三拣四，你也不看看你多大了，说了那多次亲也没一个说成，你再不嫁就嫁不出去了，你自已的那点事，哪个不清楚？你嫂子马上要生了，屋里多了口人，你老占着房间，你嫂子早就嫌你了，我们也不可能养你一辈子。”张腊梅听罢，低头半日不言语。王婶见状道：“娃儿，这又不是包办婚姻，又不是盲婚哑嫁，憨不憨你到时侯见了他不就晓得了，这还能瞒得住？”又道：“梅啊，这大庆人老实又肯吃苦，他妈妈人也好，你嫁过去都是你让主，都是你说了算，没得婆媳矛盾，大庆也不敢给脸色你看。你看我嫁你姨夫这多年，他那死倔的性格，什么都要他说了算，一点事就跟我争的脸红脖子粗，他娘又护着他，日子过的不晓得好气人，我们是过来人，不得忽悠你的，你这日子真的是多少人想盼都盼不到，你自已家里的情况你也晓得，两相比较，是不是还是嫁过去你更得心。”到底还是媒人嘴，藏头露尾，甜言说诱，就是麻姑也说动心。果然，这张腊梅听完便把念转了，她爸沉着脸低声道：“就这样定了，要那个大庆拣个日子过来提亲。”说完便走到厨房盛了碗冷米茶，就着咸菜吃起了午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