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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谢扶月怔然,原来在秦王妃晕倒前,顾旸便是想说和离。可那死太监这三年权势越发的大了,而且并未息了对她的心思。和离后长乐侯府定然会为了利益再一次将她卖给死太监,这一次可没有第二个秦王府能庇护她。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心绪实在是难过,谢扶月语气不免带上了几分尖锐,“世子打算今日就与我和离?”顾旸看着失魂落魄的谢扶月,铁石心肠头一回被歉意软化了一角。她待他感情至深,即便是早预料到了和离,也主动淡化以前的事不想他为难,却还是难以接受和离的现实……“今日?看来你是已经厌极了王府,迫不及待地想离开。”“当然不是,母妃待我极好,我不想……”谢扶月秀眉微蹙,烦躁地将手里的手帕揪成了一团,不理解顾旸怎么突然间阴阳怪气。若是顾旸不死而复生,她是打算在秦王府苟上一辈子的。“你不想和离。”顾旸屈指敲着扶手,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谢扶月,盖棺定论,“所以是想欲擒故纵,以退为进。”“不是!我……”谢扶月瞪大了眼睛,矢口否认,只是张了张嘴,又无力的闭上,眼眶更红了。长乐侯府想将她卖给死太监的事情万不能告诉顾旸,以他的心思,定会知道当年她也是为了庇护才嫁到王府的。恐怕侯府还没卖了她,顾旸就先一步宰了她。根本无可辩白。一切皆是事实。她就是不想和离。顾旸看着红着眼忍着泪水的谢扶月,垂下的眉睫掩住眸中一闪即逝的愧意。“扶月,忘记你是我的过错,和离也是我对不住你,更是王府亏欠了你,我会竭力补偿你。”再抬眼,已是一片坚定,“和离一事,势在必行。我给你时间思考需要什么补偿。”说完也不看谢扶月的神色,快速地划着轮椅转身出门。屋外的侍从宋远时赶紧接过轮椅,出了蟾月馆后他实在是没忍住好奇。“世子爷,您不是早准备好了和离书么?怎么……”以顾旸如今的能量,不说是与结冥婚,靠着牌位嫁来的妻子和离,便是与他亲自迎娶的妻子和离,根本不需要她的同意,旁人也指摘不得一二。“聒噪。”宋远时摸了摸鼻子,自讨了个没趣,当然也不敢再多问。刚回世子院中,就有人急匆匆来禀报。“世子爷,林小姐发病了!”顾旸当即出府,直奔西府别院。次日一早,秦王府青桐院内。“娘娘,世子安置在西府别院的是名女子,只说姓林,是自西北而来的贵客。昨夜夜半,说是林姑娘病犯了,世子亲自去了别院,至今未曾离开。”听完下人的禀报,秦王妃揉着眉心,难掩疲乏。“扶月现下心情如何?”下人默了一下,还是道:“世子妃如往常一般,晨起用膳后就在书房专心抄写经书。”三年如一日,风雨无阻,不曾间断。哪怕顾旸已经回来了,还带了个女人,她依然抄经书为顾旸祈福。“其心至诚,其行至臻。扶月于旸儿的心意,我也远不及也。”秦王妃不禁长叹一声,越发怜爱谢扶月。转过脸又阴下了神情,仔细的吩咐,“那姓林的姑娘一事不得去打扰扶月的清净,仔细盯着别院,伺机弄清楚她与世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待世子回府后,请他前来。”下人不敢耽误,立即去办。另一边,西府别院中,林泷儿虚弱地躺在床上。看着纱帘外沉默的黑衣青年,虚弱道:“顾哥哥,是我不好,又让你费心了。”好半天没等到回应,她咬了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不忿和难堪。“我其实没什么的,不过是当时落下的病根发作,不碍事。顾哥哥能来陪我一夜,我已经心足。”“林姑娘莫要多想,好好休养,你的病会治好的。日常你若有所需,皆可吩咐别院的下人。”顾旸总算是舍得开口,只是语气冷冰冰,不含什么情绪。即便眼前人是他许下婚约的人,在他眼里也没有什么不同。说罢,他就推着轮椅朝门外而去。“顾哥哥!”眼见着顾旸的轮椅声越来越远,林泷儿忍不住坐了起来,朝着顾旸的背影喊道:“我、我昨日听闻,你已有家室,可是真的?”轮椅声停下,顾旸的声音遥遥传来,“是。”听不真切声音里的情绪,林泷儿心慌意乱,脸色泛白,“那你……”“我会遵守我的诺言娶你为妻。”顾旸径直打断了林泷儿的话,说完就不再理会身后,推着轮椅离开。登上马车,宋远时将书匣子放到了他身侧。“世子爷,世子妃三年的饮食菜谱皆在此。”三年的饮食菜谱一共有三册,并不多。顾旸拿起第一册,只翻看了一页,握着书册的手指就攥紧了。兴庆十七年八月十五,碧梗粥半碗。八月十六,秋菊饼三块。八月十七,白粥半碗。八月十八,空白了一行,其后有新墨填笔:世子妃茶饭欲绝,王妃钦点乌鸡百年老参汤一道。……其后的每一日,几乎都是只有一道点心,亦或者一道薄粥,出现不食的记录也从隔三差五到天天如此。纸页笔墨里,皆透露出谢扶月当时是想绝食而死,全靠着秦王妃插手,她才偶尔吃点东西。越看顾旸眉梢越压越低,直到十一月十三,神色为之怔住。十一月十三,什锦鸡丝、胡椒醋鲜虾、烧鹅、素拌笋瓜条,鱼香茄饼、冬菜肉末、红灼排骨,煎黄雀,五味蒸糕、蒸鲜鱼,三鲜汤、冰糖银耳莲子百合羹,桂花糕、茯苓糕,香米饭。菜式猛然增多,竟然是十五道,连书写记录的笔墨也透着兴奋和喜悦,带上了几分潦草。顾旸盯着菜式,指尖摩挲着纸页,沉默了许久。“去查查,十七年十一月十三,府上发生了何事?”赶车的侍卫应了声,顾旸又继续往后翻看。自这一日起,每日菜式都在十道上下,偶尔虽然还会更少几道,但总算是在正常的饮食,不曾再有不食的记录。但是,每隔五日,就会是全素。很规律,直到昨日,两年多来都不曾打乱过一次。顾旸合上书册,抿紧了唇,神色越发暗淡。恰好马车也刚刚抵达王府,“世子爷,王妃娘娘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