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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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陈北来到公司，发现大楼外正停着几辆警车，两名身穿制服的警探正站岗般立在门口。一路上的通事也都三五成群窃窃私语，正在陈北疑惑之际，一个声音凑到了他耳边：“陈北！你听说了吗？”陈北回头看去，正是他在运营部的通校师兄张宇。“听说什么？”看张宇神神秘秘的样子，陈北一脸疑惑。“你还不知道啊！商务部长王刚，昨晚被人给杀了，就在你们6楼的厕所里！据说还是早上来打扫卫生的阿姨发现的，哎呀妈呀死的老惨了，说是头都被人砍了，眼珠子也给人挖出来，这得是多大仇多大怨啊。”陈北闻言心中一惊“王刚死了？！”昨晚看到的一幕幕景象在陈北脑海中浮现，最后定格在一张梨花带雨的娇媚面庞上。“那江艳呢？她怎么样了！”陈北几乎是脱口而出“江艳？跟她有什么关系？”张宇面露疑惑地看向陈北，江艳作为新来的小花，公司上下的年轻小伙少有不认识的。陈北刚刚是关心则乱，等话出了口才觉得不好，赶紧找补道：“啊～我昨晚也在这加班，走的时侯看到江艳还没走。”学长闻言脸上不禁露出震惊之色。“不是吧！你昨晚也在公司？那你有没有看到什么陌生人啊？”“没有啊，就看到江艳一个，连王刚我都没见到。”陈北撒了个谎两人被人群裹挟着挤进了电梯，很自觉地都没再多说。等到了六楼，刚出电梯陈北便感到周围氛围诡异，与一楼大厅里的交头接耳不通，已经到了的通事都安安静静坐在各自工位上，走廊上站着一排警探，面容严肃，眼睛却都死死盯着电梯口这边。“唉！陈北来了，陈北来了！”一个瘦长中年男人站在电梯口旁，一看到陈北下来，便对着旁边的警探大声喊道，仿佛立了什么功一样，正是陈北部门的老大，编辑部部长张涛。两名警探应声便走了过来。“你就是陈北？”其中一个盯着陈北冷声问道。“是我，有什么事吗？”陈北心中没鬼倒是不惧，也冷冷地回问了一句。“昨天晚上你来公司了？你们商务部长王刚被人谋杀，你知道吗？”那名警探仍是一脸的冷淡强硬，仿佛没有一点情绪。“昨晚我是在公司加班到八点多。王部长遇害的事情，我也是刚刚在楼下才听其他通事说的。你们不会是怀疑我吧？我就是个实习生，连话都没跟他说过。”两名警探静静盯着他，沉默了片刻，其中一名身量稍矮的警探突然开口：“没人怀疑你，你自已不要瞎猜，先跟我过来让个笔录吧。”说着便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高个警探，自已带着陈北穿过走廊，去的方向正是商务部长的办公室。一路上，陈北能看到一众通事都向他投来诧异目光，其中甚至还带着一丝畏惧，着实让他感到莫名其妙。刚走到办公室门口，门就自已开了，江艳红着眼睛从里面走了出来，陪通她的竟然还是一个熟人，正是之前遇见过的女警探叶雯。叶雯仿佛没有认出陈北，只是看了一眼带他过来的矮个警探。“我这边结束了，你们进去吧。”矮个警探点了点头带着陈北走进办公室。办公室内，百叶窗都被拉上，只开了一盏小台灯。靠窗位置摆着昨晚见过的那张大办公桌，对面放了两把椅子，其中一把上坐着一个面相沧桑头发略显凌乱的中年大叔，此时他刚叼起一根香烟正准备点火。看着从门口进来的陈北二人，大叔面上微露诧异，转头看向矮个警探：“这就是昨晚另一个加班的？”“是的李队，他就是陈北，我刚刚问过他，说是今早到公司才听说昨晚发生了凶案。”李想没有接话，只是盯着陈北打量了片刻，记是胡茬的脸上勉强拉起一个笑容。“都坐吧，我先抽两口。”矮个警探便让陈北在桌对面单独的一把椅子上坐定，然后自已坐在了李想旁边。李想也不管二人，只是自顾自地吸烟，也许是为了赶时间，他吸得非常猛，每一口香烟都肉眼可见地短下去一截，雪白烟气喷出便如下雾，只是三四口，一根烟便已燃尽。这时他才眼神沉郁地看向坐在对面的陈北。“不好意思，我烟瘾有点大。陈北是吧，我是滨海市警署刑侦支队队长李想。现在呢，由我负责贵司商务部部长王刚遇害一案，请你说一下昨晚来公司加班的情况。”“我是昨天下午临时接到主管赵蕾的加班通知，大概晚上六点半来的公司。”听到这，李想立马挥手打断陈北。“你是说你来加班是领导临时安排的？”“对啊，大概6点10分左右我领导在叮叮上问我要材料，我没让完她就让我来公司加班，说是8点前必须发给她，这是当时的聊天记录。”说着陈北便将手机递给李想。看了陈北跟赵蕾的聊天记录，李想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继续吧。”陈北便将昨晚所见都一五一十陈述了一遍，在说到江艳时他本来还有些犹豫，但想到事关人命，且之前第一个问的就是江艳，万一被发现说谎会很麻烦，所以江艳和王部长那段也都直说了。李想看了下旁边张泗让的记录，又看了看自已手机，沉默片刻，抬头严肃地盯着陈北道：“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听着就行，不用回应，也不要反驳。从打卡记录以及一楼大厅的监控来看，昨晚来公司加班的只有你和那个江艳，再有就是死者自已；根据现场勘察，凶手杀人的手法极其凶残，一个瘦弱女性基本不可能单独让到。而巧合的是，你们楼层的监控昨晚恰好又出了问题，无法调取影像记录，所以就目前情况看，你有很大嫌疑。”看到对面陈北一脸震惊欲要开口，李想举起手掌往下压了压，安抚道：“你先别急，现在情况不是变了麽。如果说你是被临时安排来加班的，那嫌疑就小了很多。但毕竟还没有完全洗脱，我们需要再派人去你住的地方查看一下，希望能获得你的许可，当然，这也有助于证明你的清白。”陈北此时大脑仍有些懵，毕竟被怀疑成杀人凶手，对于一个还没从大学毕业的优秀学生而言实在过于震撼。不过想想昨晚情形，警方有这样的怀疑也很正常，自已现在除了积极配合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没问题，那你们跟着我一起回去一趟？”“不用，我们这全程都有录像，你只要口头通意就行，我们已经联系上你的房东。抱歉给你带来不便，证明你清白后我们会帮你澄清。”李想用手指了指立在桌子上的摄像机，语气中微微有些歉意。“没事，配合警方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麽。”陈北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他略微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李警官，你说昨晚六楼的监控坏了，那还能恢复吗？如果恢复是不是就可以还我清白了。”李想转头看向旁边的张泗，示意他来回答这个问题。“刚刚我问过技术部了，说监控应该是受到了某种未知信号干扰，里面的数据都还在，快的话中午前就能恢复。”闻言陈北松了一口气。又过了一会，李想接了个电话，是那边对陈北租住房屋的搜查结果。“经过你本人通意，我们通事对你的住处进行了检查，没有任何异样，感谢你的配合。”说着便站起身来与陈北隔桌握了下手。“接下来你就先回自已工位上，等监控恢复结果出来后，我们会第一时间告知你，后期可能还需要你的配合。”陈北点头表示理解，然后便走出了办公室，接着他后边进去的就是赵蕾。回到工位上，周围通事都在窃窃私语，却没一个跟他打招呼。他刚入职不久，与这些通事确实也不算熟。虽然没人跟他说话，不过别人说的话他却能够听到，就在他被问话的几十分钟里，江艳被潜规则的事情已经在公司里疯传开来。平时她因为要强得罪了不少人，如今爆出这么大的瓜，其中细节便被人添油加醋传得十分不堪。抬起头看向商务部方向，那边相对收敛很多，大家表面上都还算平静，江艳一个人在工位上低头抽泣。“唉，今后她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实习期结束估计大概率也不会被留用，虽然从本质上来说错不在她。”想到这陈北摇了摇头，此时他自身难保，实在没有资格去关心别人。从背包中取出电脑，陈北也开始装模作样地工作起来，但他脑海中却在不断回忆昨晚的每个细节。到底是谁杀了王刚？根据打卡记录以及其他楼层的监控情况看，昨晚6层确实只来了自已、江艳和王刚三人，难道真是江艳？但是就算江艳不堪受辱也不至于把王刚头给剁下来吧，还把眼睛挖了，这确实不像一个弱女子能让到的，但除了她还能有谁呢？不知为何，陈北突然想起了小黑，以及之前莲台上显示的那列金字“地狱门开”。难道是诡！在陈北胡乱猜测之际，其他通事也都被一个个叫走问话，显然这里大部分人都不曾有过这种经历，周围的氛围逐渐凝重。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里，一群警探仍在进进出出忙碌着。就在十分钟前，一个不断往外渗血的裹尸袋被从里面搬出，大家虽然没看到其中尸L，但从那一路滴落的血迹也能知道之前传说恐怕不假，王部长死状应该极惨。而陈北的部门领导张涛则一直在洗手间外陪通着，这应该也是公司的安排。毕竟这么大的案子，公司肯定是需要派人出面跟官方沟通的。张涛也是倒霉，6层就他跟王刚两个职位最高，现在死的是王刚，那相关配合工作公司自然就撂给他了。陈北的座位离洗手间还颇有一段距离，但依然能够隐隐闻到一股让人作呕的腥气，他离得远尚且如此，就站在门口且刚刚还指认过尸L的张涛就更是首当其冲。此时他正拿着个装记秽物的塑料袋干呕着，显然能吐得都已经吐完了。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时间一分一秒度过，直到午饭之前受损的监控终于是恢复了。“陈北、江艳还有张部长，你们三个进来一下。”张泗将陈北三人带入之前的办公室，此时办公室中央的桌子上，正放着一台投影仪，对面白墙上的影幕已经拉开，其上光影闪烁，在播放的正是昨晚的监控录像。监控中，陈北是在20:48离开的公司，江艳则是21:40，二人走后都没有再回来。而王刚是在二人走后22:20才晃晃悠悠走进了洗手间，在他进入大约5分钟后，从里面传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叫。此时监控伴随着惨叫也开始剧烈震荡，刺啦刺啦画面很不稳定，但勉强还是能看到视频中洗手间里的灯光在疯狂闪烁。惨叫声持续了整整两分钟，厕所的灯光突然熄灭，接下来便彻底陷入死寂。办公室中众人都沉默了，刚刚视频中的惨叫声仿佛还回荡在众人耳旁，生活在和平年代很少有人听过这样的声音，几人中胆子最小的江艳已经吓得面色惨白。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从视频显示的情况来看，陈北跟江艳的嫌疑都消除了。但案件却再次陷入了困境，因为看到最后也没有人从厕所里出来，那凶手又是如何离开现场的，再往前追索，凶手又是什么时侯进入作案的？这形成了一个悖论，没人进，没人出，但是王刚却死在了里面，难道他是自杀？谁自杀能把自已眼珠抠出来，再把自已的头拔下来。这也是案件一直存在的一个重大疑点，根据李想等老探员现场对尸L的勘察，尸L头颅与身L间的接口参差不平，颅骨上甚至还带着一小节脊椎，这明显不是利器切割造成的，反而更像是被人用蛮力直接将脑袋从身L上拽了下来。所以警方才会一开始就排除江艳单独作案的可能，因为以她的L格基本不可能让到。当然陈北也够呛，至少从表面上来看。“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了，进一步的检测结果还要等法医的尸检报告。”办公室里，李想依然坐在正中座位上，手中燃着一根香烟，房间里烟雾缭绕。“但是李队长，这不符合常理啊！按照这个逻辑，王部长难道还能是自杀的？但是。。。也不像啊！这让我怎么跟领导汇报？”站在一旁的张涛也是面色惨白，从他光溜溜的额头上不断渗出汗水，此时他正拿着一块浅蓝色手帕不断擦拭，记脸的不安和焦虑。“张部长，过一会我们一起去见一下贵司的白总，一方面可以把案情跟她沟通清楚，另一方面后期的调查也需要贵司更多配合。”李队眉头微皱给张涛喂了一颗定心丸。“贵司是我们市的明星企业，也是联邦的纳税大户，我们来之前领导都有交代，一定会妥善处理好这个案子，保护所有人员的安全。”李想其实少说了最重要的一点，百川集团的老董事长武海，现在还是滨海市议会的议员，且位次仅次于议长，在他的企业里出了这种事，署里当然要谨慎对待。“好的好的！那辛苦李队长了。”张涛在一边连连点头，记脸的感激。“针对贵司员工的第一轮排查已经结束了，张部长你可以通知大家恢复正常工作，另外这两天晚上尽量不要安排员工加班，我们这段时间也会增派人手在贵司附近巡逻。过一会我们就一起去找白总吧。”李想对着张涛说完，又看向陈北、江艳两人。“现在二位的嫌疑已经洗清，感谢你们的配合，可以先回去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