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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老大江建国两腿黄泥巴都没洗，直接光脚冲进了堂屋：“你们打得好主意啊，啥不要的东西都朝我这儿扔！咋的，我就活该天天给你们擦屁股？”他红涨着脸，整个人像是一点就燃的炮仗。其他人晓得，这是倔脾气又犯了。当着外人面，江老头也不好骂，只是阴沉着脸看向大儿子：“刚老二没给你说清？人家裴家的门，不晓得比我们高了多少，把你大姑娘嫁过去你有啥委屈的？”“那你们咋没说一开始就把这亲定给我们老大呢？”江建国虽然性子暴躁冲动，却也不是个傻的。想起这些年他爹偏心老二老三的种种举动，他更是不依不饶：“我告诉你们，今儿我不点头，谁也别想嫁我姑娘。”场面一时僵住了。关秀芝被这前后反转弄得心力憔悴，整个人软在椅子上按着太阳穴，疲惫不堪。若是原主还在，看见江建国护着她这一幕，怕还能有两分感动。可现在的江晚星，只是冷眼旁观，等着江建国的后话。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信，一个爱动手打老婆打孩子的人，会对自已的儿女有什么真心的爱。“那你说，要咋样才肯点头？”江老头长长抽了口铜烟斗，等着老大的条件。“我本来也就打算给我们老大说亲的。人家那边，可是愿意出一……三百块的彩礼钱。”江建国摸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一副不慌不忙的架势。“大哥你可别诓我。”林红梅笑得一脸假：“咱们清水湾啥行情我门清。谁肯出这么多钱娶你们晚星，你报上名我听听。”“谁说我们老大就只能嫁清水湾的了？”江建国被弟媳妇这笑容激怒，气得马上呛回去：“人家是隔壁黄家村的。黄富贵，你晓得吧，家里养了好几头猪那个，有钱！”“黄富贵家的？”林红梅还真听过这名字，她有些迷糊：“他家老大老二老三都结婚了啊，你说的……难道是他家老四儿子？”这下江建国莫名短了气，支支吾吾没有直接认。江晚星从她这便宜爹脸上，看出了猫腻。“哎呦喂，我的大哥啊，你不会真打算把晚星说给那个黄老四吧？”林红梅突然笑了起来，眼泪花都要出来了。“黄老四咋了？”一直站在江建国后面没吭声的张兰珍，见林红梅这样，心里有些敲鼓。“大嫂，那说媒的，就没跟你们说，黄老四是个傻子么？”林红梅原本那一丝丝愧疚，彻底没了影儿，她现在甚至觉得自已是江晚星的恩人：“你只要随便一打听，谁不知道那黄老四二十五了，连饭都不会吃，还得人喂啊！平日里那哈喇子流的呦，真是谁嫁进去谁受苦受难一辈子！”“建国，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张兰珍先是一震，进而追着丈夫问起实话：“你不是说，黄家底子厚，他们老小又是个老来子得宠的，晚星嫁过去是享好日子的吗？”“你这是实话不？你咋能骗我呢？”“哎呀烦不烦！”江建国恼得一甩手，差点让张兰珍栽个跟头：“这不还没嫁吗？她又呆又笨的，真嫁过去有啥委屈，那黄家老两口还不得帮衬贴补她？”张兰珍看丈夫要吃人般的凶样，不敢再还嘴，只能低头埋着脸呜咽。她这老大姑娘咋就这么命苦！“要让晚星嫁裴家也行，我这损失的彩礼钱得给我补上。三百，不能少一个子儿。”江建国一锤定音，不带让还账的。“大哥，你这心也太深了，前头王家娶城里媳妇也就不过三百块，你们晚星还能跟城里媳妇比？”江建军就见不得他大哥这副吃相，嘴里忍不住嘲讽。“不给就不给呗，反正我们晚星不用冲喜，我是不着急。”江建国竟然咧嘴一笑，悠哉哉用镰刀刮起了腿上的泥巴。“爸……”江晚桃拖着声音撒娇哀求：“我不要当寡妇冲喜，你们要真把我嫁过去，我现在就去死算了！”眼见女儿又要崩溃，林红梅忙好生安抚起来。“好！大哥你真是够狠！”江建军咬着牙答应了江建国的要求。“说好了就行。钱啥时侯到位，咱晚星什么时侯进裴家的门。”江建国此时意气风发的很，他终于压了老二家一回！多年的郁气发泄几分后，竟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温和不少。“看来你们都当我死了，这买来卖去的，也没人问问我的意见？”见江家人已经商量定她的婚事，这出闹戏已然要结尾，江晚星知道自已该出场了。“你个女娃子有啥好问的？这婚姻大事自古以来就是爹妈让主，你打啥岔？”江建国板起脸，在众人面前摆起了父亲的威严。“现在可不兴包办婚姻了。”江晚星丝毫不怵，淡淡看着江建国：“你如果真把我当女儿，会把我当奴才一样使唤，会把这没人要的亲事硬塞给我？”原主身上深浅不一的疤痕，还有手脚上厚厚的茧，让她每晚擦洗身L时，一看着心里就酸涩的慌。这姑娘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会选择静悄悄投水而亡的啊！“你胆子肥了不是？！”江建国抄起门后扁担就要打人：“你吃老子穿老子，老子把你养这么大，收点彩礼咋了？”“好！”江晚星蓦的一声怒喝，反震住全场：“我通意嫁入裴家，条件是，你我父女关系断绝，此生再也不来往。你应不应？”此刻的江晚星双眸圆睁，气势凶狠宛若煞神，唬的江建国一时都没敢动弹。“选我，还是三百块钱，你说。”这是江晚星代原主，存的最后一丝奢望。“晚星，他是你爸，你……”张兰珍见两人如此剑拔弩张，哭天抹泪想劝和，可惜这两人都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不认就不认，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老子也没指望你给我养老。”江建国把扁担朝地上狠狠一摔，冲江晚星呸了一口：“你这种白眼狼趁早赶紧滚，以后别进我的门！”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一股莫名的情绪从心底升出，然后抽离出去。原主最后一丝执念，散了。江晚星发现，自已的意志可以完全掌控这具身L了。她整个人心里一松：“我现在就走。我的嫁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