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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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愿意。”李铭金面色如常，只是在心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他一个身家性命都没有自主的奴才怎能说不愿，更重要的是，他又可以时时刻刻跟在她的身后了，这让他如何能够拒绝？叶赏这时才似乎刚想起来一般，忙让他起身，说着拿起密信递给清安，让她送下去给李铭金看。李铭金微微往前瞟了一眼，看到了清安手里的东西。明黄色的布封套，两个巴掌大小，不用猜也知道是先皇留下的信。等清安走近，他又忙跪下身，举起双手接过信。“起来看吧。”这会儿叶赏又极快地叫他起了。下站的李公公看起来不紧不慢地打开封套，取出两张写记字的纸，还有一块刻着精美图案，巴掌大小的铜腰牌。李铭金自小就跟在先皇身边，他的御笔自然是再熟悉不过，只需要一眼便知晓了，这是先皇留给叶家小姐，如今的太后娘娘的一封密信。应当是太后娘娘看过攥过的，在周遭檀香之中，幽幽透着些说不上来的清香味。大抵是太后娘娘手上的香气。李铭金脑子乱得像浆糊，但也知道自已该让的事。奴才拿了主子们的信。又该跪了。李铭金扑通一声跪下，双手托着折起来的密信说道：“奴才罪该万死，先皇给娘娘的密信，奴才万死不能窥。”叶赏却笑了。果然是能在皇宫里急流勇退还稳如泰山的人，头一个规矩上，就让人挑不出一点错。还看得清时局不恋栈权位，只可惜是个太监，也幸好是个太监。叶赏忍不住露出一个欣赏的目光。“先皇留下密诏，影卫仍交由你统领，今后一切行动皆由你负责，事后向本宫回禀。至于密信，本宫许你看的，恕你无罪，起身吧。”李铭金应下起身，这才摸了摸腰牌，重新读起了先皇那封密信。这腰牌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影卫大统领腰牌，三年前他自请离开敬事房，先皇也顺势收回了影卫的管理。大统领之位从那之后一直空悬至今。先皇还没有找到更信赖的人，病却来得太急，唯有在临终之时再次想起李铭金。而那封密信，也不出他所料。先皇病重时没有对他下手，是为了给太后扶持新皇留一把好用的刀，又要留下密信提示用刀的人，用完这把刀该如何处理。太后娘娘把这样一封信给他看又是为什么呢？左不过就是显示她的诚意，想让这刀用起来更安心点吧。李铭金依旧是垂着头再一次跪下，双手托起密信还给了一旁的清安。那清香淡了许多，清安拿走密信后，味道彻底消失了。“奴才罪该万死，但凭娘娘吩咐，绝无半点背主之心。”“本宫给你看这封信，不是想向你示好。”叶赏挥手让清安回来，对着垂头跪下的太监道，“只是想告诉你，在先皇眼里，你与我一般，不过都是扶持新皇的工具。至于影卫，本宫亦全权托付于你。”“本宫有入局的目的，你也有不能脱身的理由。先皇给了机会，自然也给新皇留了钳制的后手，我还有叶家，而你。”叶赏说到这里顿了顿，下首那人仍是低着头纹丝不动，“你除了为我所用，别无选择。”------------------------------叶赏拟了任命大总管的懿旨，又命李铭金拟下哀诏，宣各官员命妇明日一早入宫举哀哭临。李铭金领了命，便要去敬事房打点明日举哀之事。四品顶戴蟒袍加身，林宁看着眼前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得到太后青眼的师傅，虽然怎么都想不明白，但还是忍不住打心眼里高兴。若之前他还觉得进宫跟着这位万事莫理凡事不争的师傅，大概不会有什么出人头地的机会，那么此时的林宁，便是再也不敢小觑师傅的本事，就连平时千篇一律为师傅冲茶的动作都加多了万分敬意。李铭金在镜前整理着自已的腰带，眼角一睃看到身后的小徒弟掩饰不住的开心和骄傲，还有那对拿起茶壶茶杯比平日认真了不下百倍的手，心里不由得暗自好笑，面上却不显，只将双手一背轻轻低咳了一声，“小宁子，你可还记得为师教过你的话？”林宁听到师傅开口，赶忙放下茶杯茶盏垂头立在师傅身后道：“记得。师傅教导小宁子，闲事莫理众地莫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师傅还说过，枪打出头鸟。。。。。。”“说的不错，然而今时不通往日。”李铭金顿了顿，看着这张无比青涩的面孔只能在心里叹一口气，“我答应过你父母照顾你，就一定会保护好你。不过你要记得，在这宫里不要轻信任何人，凡事冷静，任何时侯都不可意气用事，遇事要多想几遍，想不通要多与我商量，切不可擅自鲁莽行事。”林宁低着头应下了师傅的话，转念一想师傅如今也算是一步登天，不服气的人也必定不在少数，自已作为师傅唯一的徒弟一定不能给师傅丢脸惹麻烦。嗯，一定不能！林宁陷入沉思想着想着，再一抬头眼前哪还有师傅的影子，屋里只余半盏茶水悠悠的散着余热。李铭金早已出了房门，娘娘的目的是什么他目前还不能完全确定，但她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了。先帝要她用完自已后让自已消失，那么又怎能容忍强势的太后威胁新皇权威？秦公公是明面上制衡她的，暗中又有谁是用来打压、甚至消灭他与太后这样危险分子的，就只有靠自已去拔除了。某种意义上，太后说的没错，他们应当是处境一致的通盟。起码现在这个阶段，局势还不明朗的时侯，他们两人其实都没得选，叶家与南王天然敌对，而他之前替先皇处理了不少南王一派势力，扶持小皇帝坐稳皇位，目前来说也是他们唯一的路。而太后，她已经拿出了足够的诚意。无论是超于遗诏所给的官职，还是把先皇留下的一些底牌与他分享，不论真假都足够了。她把整个后宫给了他打理，他就势必不能让她在前朝与南王的斗争有后顾之忧。朝中之事他不能碰，他能让的就只有为她守好后宫这片天。为她守好这片天？想到这里李铭金忽地整个人怔住了。这么多年想要看到她，跟在她身后，如今看到了她就想为她守好后宫。。。。。。分明太后对他也并不信任，可他却仍然下意识地有了这样的想法。难不成自已对太后娘娘不止是尊敬与仰视？李铭金忍不住浑身抖了抖，赶忙摇摇头告诉自已，不过是压力太大才会胡思乱想而已，不要乱想，李铭金你不要乱想，你只是尊敬那位仙子，没有什么其他的。也不知道是自我开解真的起了作用还是李铭金实在太过喜怒不形于色，当李铭金走入敬事房时面色冷峻地轻轻扫了一眼几个管事太监，径直走到了上首的位置坐下。中宫的懿旨并先皇遗诏已先一步到了敬事房，早有管事太监备好了敬事房印，只等这位大总管前来。敬事房众太监只觉得空气里浓烈的压迫感逼得他们几乎透不过气，这种并不令人舒服的感觉才真正让他们意识到，御膳房那位万事不争的李公公已经消失了，几年前那位冷漠残酷手段毒辣的李总管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