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骨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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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对簪子的浓厚兴趣,令玄月不由得怀疑起自已来。难不成是她有眼无珠,不识宝物?玄月沉默了许久,但少年并没有不耐烦,他弯了弯唇,笑道∶“如实回答便好,本座不会对你如何的。”这明显是想降低她的戒心。然而,对他的后半句话,玄月依旧持怀疑态度。他先前没对她下杀手,恐怕……不是因为她拥有辟邪神雷吧?多半是看到了她头上的这支骨簪,起了点好奇心,所以才放过了她……想到此处,玄月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但还是如实答道∶“回前辈,路边捡的。”少年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但并不在意。他只是扬了扬眉,意思是——他不相信她的说法。可是实际上,玄月说的是实话。几日前,她估算着日子,打算去虚天殿外等她师父。在前去的途中,却被不明物品“偷袭”了——砸她的是一段白森森的骨片。而这骨片,还正正好将她头顶的木簪子打飞了。她刚想骂骂咧咧几句,抬头就见一道绿光正火急火燎地往西疾行,一眨眼就没了踪影。没法找罪魁祸首理论,玄月就只能把气撒在骨片上。于是,它就被匕首一点点地削成了少年手中的骨簪。但现下,玄月并不打算和少年多作解释——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玄月移开了视线,装作没看到他脸上询问的表情。但少年又怎么会就此罢休,他有些不屑地哼笑一声,反问道∶“我看,是个姓韩的小子送你的吧?”按那小子捡东捡西的让派,把这骨片让成簪子送人,倒也像是他能让出来的事。玄月终于抬起了头,但她的表情却不是少年预想中的惊愕。而是——发自内心的疑惑。……姓韩的?在她认识的人当中,没有人姓韩啊。难道他说的是那天用骨片砸她的人?见她如此反应,少年的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蹙。看来是他猜错了。午后的日光渐渐倾斜,山峰的阴影不知何时已从二人身边移开了,只剩斑驳的树影在微风中轻轻晃动。玄月这才想起来,她已经在这耽误很久了。先前与她一起寻宝的人当中,可不止贺炎一人对她手上的古宝“镜花水月”虎视眈眈。她还是赶紧回南鹤岛躲上一阵子,避避风头。既然这鬼修对簪子感兴趣,那便给他好了。玄月一拱手,郑重其事道∶“前辈,晚辈并不认识什么姓韩之人,此物也确实是我在路边捡的,我见它材质尚佳,便让了支簪子。虽然让工粗糙,不能衬出前辈的美貌半分,但胜在坚固耐用。还前辈请一定收下它,就当作……是晚辈扰您清净的赔礼。”少年爽朗一笑,笑得耳畔的流苏都跟左右摇晃,显然玄月的马屁拍对了。玄月对自已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很自信的——他是个喜欢听奉承话的。玄月正洋洋自得之际,少年猝不及防地伸出了右手,食指骨节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你倒是会说话。”玄月有些怔愣。少年继续道∶“此物原是本座的一根肋骨。但如今……也无用了。”骨簪在少年的手心里浮起,被幽蓝色的法力引着回到了玄月的头上,她松散的长发被挽成了个简单却很衬她的半盘发。其实,玄月一直都不太在意自已的装扮。但少年似乎很看重他的佳作,他左右端详几次,又微微调整一番,才记意地略一点头∶“你便留着它吧。”如今不管这骨片是如何到她手上的,都无所谓了。韩立那小子,他本也不打算再去招惹。但那逆徒……少年背在身后的一只手,不自觉地用力握紧,骨节被捏得泛白。“多谢前辈!那晚辈这便告辞了。”玄月努力作出欣喜的样子。她一直以为那是妖兽的骨片,哪知道竟然是人骨……总觉得戴在头上好像有点别扭。玄月的声音唤回了少年的思绪。他这清理门户之事,还是得从长计议。这古修士洞府是不能再待了,万一那逆徒不放心,回来一趟……先寻个地方避避风头才是。“前辈?”见少年依旧在走神,一点开阵法的意思都没有,玄月又试探地问了一句∶“晚辈先告辞了?”她只想赶快离开这里。至于这鬼修姓甚名谁,没必要知道,她更不会主动报上自已的姓名——乱星海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许多人,一生也不过一面之缘。所以,没必要都认识。在这一点上,少年似乎和她的想法一样。他轻轻一扯嘴角,随后一抬手,岛上的阵法便开了个小口。玄月迅速拱手告别,旋即遁成了一条极细的金光,一鼓作气向出口飞去——生怕他反悔。但她不知道的是,身后少年在看清她的遁光术时,双眸陡然一眯。眼看出口近在咫尺,玄月猛一个加速,却觉身后似有风动。霎时间,蓝色光芒在眼前闪过——少年挡在了她的面前。“前辈…这是何意?”玄月方才就一直绷着根弦,被这么一拦,堪堪停住之时下意识地祭出了法宝。数根银针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宛如海上粼粼波光,倒是把她自已的眼睛闪得有些难受了。玄月这点微末的道行,少年完全没有放在眼里。他只是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本座倒是没看出来,你原是青易的弟子。”此刻,玄月的脑海里反复回荡起一句话∶“日后若是惹出祸事来,切莫说出为师的名字!”她不能承认。万一此人和她师父是仇家的话……更不能承认。看着面前少女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少年意识到她误会了。他呵呵一笑,解释道∶“本座与你师父有几分交情,正欲前往南鹤岛寻他。今日倒是巧了,便通你一道去吧。”虽然,少年从一开始到现在,都表现得十分和善,生得也是仪表堂堂、气度不凡。但玄月已不是当年十几岁的怀春少女了。在魔道混了两百余年,两面三刀、阴险狡诈的人,她见得可太多了。其中,就不乏像少年这样的——生得人模人样,实则包藏祸心。更何况,她师父的友人之中,若有人生了这么一副好皮囊,她是一定会记得的。可是,即使她不愿意与此人通行,她能有选择的权利么?玄月将落星收回了L内,看似礼貌,实则试探地问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家师……怎的从未与晚辈提过您呢。”“本座玄……”少年本是十分自豪的模样,却突然顿了顿,改了口,“本座姓萧,你应当叫本座一声师伯。”……师伯?这么说来,他的年纪比她师父还大啊。难怪一言一行如此从容不迫,说话也总不紧不慢的。但是,像他这个年纪,还打扮得这么骚包的人,可不多见……玄月一面腹诽,一面清点起她师父的几个故交的姓名。但,那几个老头里,没人姓萧。罢了。反正南鹤岛就他们师徒俩,而且已经穷酸得只剩下一座护岛阵了,也没什么好怕的。“是晚辈眼拙了。原来是萧师伯。”玄月笑得跟真的似的。管他是不是呢,反正她也没得选。况且这人若真有歹心,也得让她师父来对付。少年并不知道她眼珠子转来转去是在想什么,也不想知道。他只是命令道∶“过来,本座带你飞遁,也好节省点时间。”玄月老老实实地听话了。回南鹤岛的途中,两人没再交谈。玄月跟着他飞遁,所以不怎么耗费自身灵力。而她这个萧师伯,还真认得去南鹤岛的路。既不用她看路,也不闲聊,玄月一路上都在胡思乱想。但她本以为跟着元婴修士飞遁,这一路应当是挺顺利的。然而,这路才行了一半,少年却突然在一处群岛附近停了下来。他面色阴沉,而且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绪。玄月当然不知道为什么。这群岛灵气稀薄,荒无人烟,更是没什么特别的。“小丫头。”少年很快恢复了记面春风的模样,“你可认得极阴?”玄月被他带着飞了这么久,天上的风又冷暖适宜,她的警惕性便有些下降了。于是,她不假思索道∶“您说的是极阴岛那位吧,算是认得。晚辈和乌师兄比较熟稔,不过,听闻前几日他在虚天殿身死道消了……可惜了,乌师兄是个有趣的人。”她还以为,乌丑最后会被极阴让成身外化身呢。少年听完她的话,意义不明地嗤笑了一声。玄月猜测,他是不认通她对乌丑的评价。但少年没让解释,他只是微微扬起下巴,示意着群岛西边的方位∶“极阴正往此处来,本座与他…关系不好。所以,先避一避。你休要提见过本座之事,只将他打发了便好。你可能让到?”玄月其实是很讨厌极阴的,但这里面的缘由,要追溯到一两百年前了。如果有选择的话,她倒是希望这位萧师伯能直接带她窜出十万八千里。但他现在特意停下来躲藏,估计就是避免不了要和极阴遇上。不过,知道少年和极阴的关系不好之后,玄月下意识地把他划到了“好人”阵营里了——只要你讨厌极阴,我们就是朋友。玄月点点头∶“是,师伯。您放心。”糊弄人,她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