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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识？”待赵管家也离去后，林景终于开口。外头日渐西斜，窗棂的影子正好将他遮住。又是逆光，江婉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觉得他的语气好像有些奇怪。“算是吧。”点了点头，也不做他想。又自顾思量了会，这才离了阁楼，又跟佟老头交待了一番。不管是送钱还是送东西，最终都是要佟老头出面。如今江婉瑜手里也只有刚从文姨娘那里要回来的那两万两，再多的就只有首饰，还需变现。且左敬这个镖局究竟实力如何也仍需证实。是以此番江婉瑜只打算送银子，还有药物。“前两天那个老大夫，是你故交？”江婉瑜垂眼，终究还是将主意打到了林景身上。“稍后我便去找他，我先送你回府。”林景道。“你先去吧，我自己回去。”江婉瑜道。可林景却没有动作，也不言语，就那么看着她。边上佟老头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看看江婉瑜，又看了看林景，瞬间心底划过无数念头，终是强忍着板着脸回了前头大堂。“行吧。”半晌，终是江婉瑜率先松口。又找佟老头借了铺子里的马车，这才一路回了谢府。待江婉瑜回府后，林景自驾着马车去了城门方向，而江婉瑜一进门就将顾曼娘跟红袖双双找了过来。也没说镖局的事，只说要将手里的银子都送去佟掌柜那里。顾曼娘自是直接应下，可红袖却一脸不愿。“夫人可是有何打算？”“连山行斋的账册一并送去，若是有人问起，便说是我交与佟掌柜拿去采买的货款。”江婉瑜摇头，没有多解释。红袖暗自咬牙，沉眼盯着江婉瑜瞧了许久，终是回身跟着顾曼娘一道往库房去了。次间小书房里，江昊透过窗子看着红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看了多少了？”江婉瑜进门，瞧见他盯着外头出神，只当他是账本看得累了在休息。如今这些铺子里用的都是单式的流水账，每十日或者十五日再统一核算小结。而铺子里交上来的，也就是此前交到文姨娘手里的那些，则是龙门账，即所有账目按“进、缴、存、该”分门别类，底下又再细分成具体事项。是以江婉瑜要先铺子里的账册进行核算，再与手里的龙门账核对，同时还要分别检查两本账册本身是否存在问题。不管哪一件都是个大工程，好在江昊在这方面似乎格外有天分。江婉瑜只是简单给他讲了下复式记账的逻辑，他便立刻运用自如。不但帮她分担了工作量，还大大加快了进步。原本以为要三天，可如今才两天，已经没剩多少了。“看完了。”江昊收回眼神，打量着江婉瑜，似知道她想说什么一般，接着道，“几乎每本都有问题，不过有些无足轻重，有些却离谱得像本假账。”说着直接将堆在旁边案几上的几本账册抽了出来。“亏空的，不赚钱的，倒赔钱的，只写了支出没有标记具体事由的，还有这个，直接调取货物，是卖是借也没写，货物去向也没有……”江昊紧皱着眉头，边说边翻着账本，指着其中几页给江婉瑜看。“尤其是这一笔，价值万两的琉璃直接被人取走，同时取走的还有两万两银票，可用途跟去向却没有。”只有一个谢字，江昊没有明说，但江婉瑜已经自己看见了。“统计过数目没有？”江婉瑜沉眼。这个谢字，她已经看过好多次了。“自然是统计过的，不过毕竟我也不是专门的账房先生，而且此前我也没看过账本，所以可能不大准确。”江昊皱着眉头。实在是数目太大。他怕自己算错，又算了两次，如今这是第三次。“行了，休息会把。”江婉瑜会意，直接伸手将江昊手里的账册抽了出来。又闲话两句，将萧宁转醒，以及她联系人送东西去蜀郡的事，一一告知于江昊，随后便扶着他回了厢房。入夜，许是听说了顾曼娘送银子去山行斋一事，谢瑄一进门就直接去了文姨娘的院子。“不是说府里已经没银子了吗？”谢瑄怒气冲冲地进了院子，也不见礼，直接劈头就朝着文姨娘吼了起来：“昨儿我去账房取银子买笔墨还告诉我说没银子，转眼今天就送了一车子去铺子里，你就是这么掌家的？”“如今这府里哪里还轮得到我来说话……”文姨娘撇嘴，似对谢瑄的指责不以为意，反倒是略显不满地朝里间里望了一眼。“你！”谢瑄见状瞬间怒意上涌，“你可知今日我在外头丢了多大的脸！”“原本我都跟同窗说好了今日由我请客，可临到结账那掌柜的才说不许挂账，还说是府里的交待，往后外头的账目府里一概不认，你……我的前途都叫你给毁了！”“怎么跟你娘说话！”谢文康在里屋听着，终是忍不住扶着婢女挪了出来。“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野店掌柜，也能叫你这般失态！”通常城里有名有姓的富贵人家去到任何铺子里都可以挂账，除非这铺子本身就是小买卖，或是这家人家有什么问题。谢文康自然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问题。可谢瑄却显然不想要他这个台阶：“那可是仙客来！”城里最有名的酒楼。他也是等了好久才终于有了这个机会进到里头吃饭。“今日同去的还有吏部杨员外郎家的公子！”“算了，时也命也，许是时运不到，强求不得。”谢文康张了张嘴，终是颓败地长叹了出来。吏部虽管着调任升迁，可那个杨青到底只是个员外郎，且如今他又遭到宫里训斥，怕是彻底升迁无望，除非……“我记得太史局那个刘史丞的公子，也跟你是同窗？”“是，名唤刘松。”谢瑄仍是一脸气愤，即使是对着谢文康也同样没什么好脸色，“可他爹只是个太史局的史丞，连太史令都不是，能顶什么用！”“他爹是不顶用，可他舅舅顶用！”谢文康沉脸，面上也有了怒意：“再过两年你都要及冠了，却还是这般的沉不住气，我看你也是该好好反省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