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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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言试探此刻的云京，却被雨水和阴云罩住了。近来阴雨绵绵，路上泥沼难行，溅起来的泥星点子飞到路人的裙摆上，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进了府也没人发现。有些显贵面对这种情况选择直接待在家里不出门，若是非要出门采办了，马车上定要备些落脚的东西。譬如素月的轿子上就备了不少这些东西，她此刻掀开轿帘，一双含情目正看着街面。街上来往的人不甚多，众人逢此大雨也是匆匆回家去了，一顶又一顶油纸伞冒过头，其中有一顶就是小雅的，小雅是她的陪嫁丫鬟，也是她的心腹。此刻她撑着油纸伞来到轿子旁，看到自家主子掀开了帘子，忙道：“我这矜贵的公主，您怎么自个儿就掀开了帘子呢？冷风进来冻着您怎么办？”素月摇了摇手，道：“不碍事，我可没有那么矜贵，你快上来，云京近来赶上多雨三月，路上湿滑不说，空气里粘腻腻的，可不好闻。”小雅点了点头，收了伞钻进轿子附和道：“可不是嘛。”“听说南方又犯了水患，淹死了不少庄家和农户呢。”一进轿子，素月就给小雅递上了帕子，小雅道了谢，接过帕子擦了擦脸，避免寒气过给了公主。素月怀里抱了一个暖炉，就这么温温柔柔看着小雅，小雅打趣道：“公主如今矜贵，可不比之前一个人好将就，凡事都得照顾我们肚子里的宝贝疙瘩呢。”素月闻言娇嗔道：“就你爱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什么宝贝疙瘩，不过也就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她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手还是摸上自己的肚子。言归正传，素月问道：“别说这些了，阿翎回信了吗？”小雅摇了摇头，“说来也奇怪，不仅是殿下没回信，就连金羽卫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家主子在哪里，殿下就好像消失了一样。”素月叹了一口气，两双秀眉蹙起，一股忧愁抚上心尖，开口道：“阿翎吃了许多苦，若是远离云京能让他悠闲自在，那我也甘愿他一直不回来。”小雅道：“可不是嘛，若是殿下能够准时送信就好。”轿外雨势渐大，素月忧心忡忡，“别的我都不担心，我就是担心他的病。”小雅暗安慰道：“公主别担心，小殿下吉人自有天相。”“那顾将军呢？”素月又问。小雅撇了撇嘴，道：“顾将军如今被困南池城，她打不过颜红衣，人家不让她过去嘞！”素月听出了小雅嘴里的轻蔑，伸手轻轻敲了敲了她的头，“你呀你，怎么还幸灾乐祸？”小雅反驳道：“我才没有，是她一个女孩子太自不量力了，非要跑去北疆，这下倒好，走了几个月，连顾家军营都还没到，还被南池城主如此羞辱，我若是她，早就羞死了！”素月摇了摇头，她眸光微沉，心思婉转，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奥秘。南池城主颜红衣生性桀骜，最讨厌他人纠缠，如今却愿意花时间陪顾南卿比试，分明是存了私心在里头。不过，如今，她还需问问小雅别的东西。“小雅，如你所想，女子就不该上阵杀敌吗？”“凭什么男人就可以舞刀弄枪、建功立业，到了我们女孩子这里，就成了自不量力？”“我倒觉得，这位顾将军是我女子典范，为我大旸女子谋了另一条生路。”素月说这话时，脸上带了些哀愁，这世道对女子多磋磨，这百年来也就出了一个顾南卿，她若成功，便是为世间女子谋了另一种别样可能，她若失败……这世间也会有千千万个顾南卿再去尝试的。小雅闭嘴不言，也没认同也不反驳。素月叹了口气，这天下，如同小雅这般想的，不在少数，顾南卿面对的不仅仅是这北疆之行上的重重关卡，还有不少能淹死人的流言蜚语。小雅最后还是道：“好好好，我知道了，她顾南卿很厉害，公主，我们回吧，大人该下朝了。”素月微微勾唇，点了点头。……适逢南方水患，圣上在朝堂中挑了人去治理，林楚尧挑了这个大梁，但这还没完，林楚尧同时还向圣上进谏道为南方水患所死之人祈福诵经彰显圣上仁厚，皇上答应了。地点就选在卜驼寺。这事素月也才知道，她一下轿子，就听到了这个事儿，手里的暖炉一时不察滚落在地，哐当渐起的泥点子飞到了她的裙摆上，弄脏了大片。小雅尖叫出声，急忙在这儿左看右看她有没有受伤，可素月的脑海里却只有一件事，皇爷爷要去卜驼寺！阿翎在……不行！这怎么行！就在下人手忙脚乱给她收拾的时候，她抬眸一看，看到了走廊下温润如玉的林楚尧。他此刻只定定看着素月，一身未褪下的墨色长袍，衬得他愈发莫测。林楚尧不笑时便宛若阴间的阎王爷，没有一点人情味儿，脸上冷冰冰的，素月将这个归咎为这是林楚尧早年做大理寺少卿的缘故。更何况，他是在牢狱里磨出来的寒山巨石，怎么会因为别的事情改了性子，他在她这里有那些温柔语调，他知她懂她，已是不易。“郎君。”林楚尧走过来，他牵起她的手，用最温柔的语调轻声道：“怎么下雨天还跑出去，也不怕冻坏了，路上湿滑，我信不过抬你的轿夫，担心他们伤了我们的孩儿。”素月微微颔首，两颊抹上一层红晕，她扒开他的手，娇嗔道：“又在这里开我的玩笑。”底下下人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林楚尧拉着素月走进了大堂，“今日皇上赏了许多滋补的好东西，我都拿去后厨了。”素月听到皇上两个字，只微微一笑：“皇爷爷有心了。”待二人坐下，林楚尧依旧温温柔柔看着素月，他开口道：“也不知皇孙如何了，过段时间，皇上要去为南边水患死去的灾民祈福，我建议去卜驼，说不定皇上在那里看见了皇孙，一时感慨骨肉情深，能把他接回来，也好让你们姐弟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