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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齐硕感叹道：“有顾律这样的老公真幸福。”顾嘉笙摇头，轻笑一声，男性特有的低沉嗓音性感又柔和，竟莫名地让坐在对面的女人片刻失神。“齐老师要是知道我的以前，肯定不会这么说。”男人抿了口水，含笑的眼透过透明的杯子，脸上露出鲜少的玩味，微微凑近些，低声道。“以前我家里穷，我妈妈去世得早，我父亲酗酒还动手，为了能和喜欢。。。。。。为了交学费为了吃饭，每天下课就做兼职，去打黑拳，被人打得骨折脑震荡，暑假为了挣多点，还去做过警察的线人，在毒贩眼皮子底下讨饭吃，跟我这样的人结婚，齐老师还会觉得幸福么？”那双幽深得好像深井的眼，与他脸上的温和笑意截然相反。那双好看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就连眼瞳的骤然缩小也不曾放过，似乎要将她所有，惊讶，惋惜，怜悯的微表情都尽收眼底，齐硕看着他，半晌不知道说什么，两人沉默良久，最后还是顾嘉笙“扑哧”一声笑起来：“骗你的。”男人手里的水杯，水波微微颤抖，荡漾开一圈一圈的涟漪，声音却四平八稳，“齐老师身边应该也没见过这样的人。”顾嘉笙面不改色地抽出一张纸巾擦拭洒在手上的水渍。齐硕这才注意到，他的手很好看，接近玉色，修长且指节分明，捏住水杯的皮肤微微泛白，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关节上似乎有浅浅的疤痕，在夜色下或许是她看花了眼。附近有好几所大学，这会正是大学生们出来觅食的时候，青春靓丽的少男少女挽着手臂三三两两的纵横交错，坐在当中，也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大学的时候。都说大学时候要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可是她的前半生，好像什么都订好了。上一个好大学，在家族的期望或者是帮衬下有一份众人艳羡的事业，与门第相当的男人结婚生子，培养孩子延续父辈母辈们的阶级和荣耀。她抿唇，喝了口水，冲淡了口腔里的酸辣。她的父母都是出身书香门第，什么都要讲究，就连饮食也是清淡为主，除了出来打野食，在家里，她的一日三餐都是标准的淮扬菜。淡这个字，贯穿她人生的所有角落。说不上讨厌，但是要是真和他方才说的这样的男人结婚——新鲜又危险。许延津的电话在这时候打了进来，吓了她一跳。她想了想，没有接，按了静音，来电提示了十几秒后结束，过了半分钟，一条信息发了过来。“我小姨过来旅游，下班了？我们两个一起去陪她吃饭，我待会来接你，给你买了礼物。”她这才知道许延津的小姨也来了云南。一天一夜了，许延津除了昨天，再没有任何表示，今天突然找她一起去陪小姨吃饭，显然是默认她已经消气的意思。每次都是这样，每次两人因为外头的事情争吵起来，吵得不可开交，他夺门而去，在外头的“家”里住两天，买点礼物回来了又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齐硕拿着手机，对面的男人随口问道：“怎么了？方才是不是有电话，怎么不接？”“没什么，骚扰电话。”她将最后一点水一饮而尽，抽出湿纸巾擦了擦嘴，慢条斯理道：“顾律师真的是碰巧过来吃饭的么？我总觉得，咱们在工作以外的地方，遇见的次数有点太频繁了。”五条链接，她还是在酒店磨磨蹭蹭半天才过来，这么巧，又碰上了，她要是不怀疑，才是傻了。顾嘉笙抬头看她，笑了笑：“不然呢？齐老师以为是什么？以为，我喜欢你？”她对感情是很迟钝，但是工作这些年了，什么人没见过，唯独顾嘉笙叫她有些拿不准，要是真是她想的，最好早点掐了。爸妈常对她耳提面命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孔雀爱羽，虎豹爱爪。人啊，得爱惜自己的羽毛。升职的关键时候，搞什么花边新闻？“我不觉得，顾律英年未婚，事业有成，要喜欢，也应该喜欢没结婚的吧，我这样的可不行。”夜风吹过齐硕的鬓发，露出耳垂上小小的钻石耳钉，在她鬓边熠熠生光。顾嘉笙似笑非笑：“齐老师是不是太妄自菲薄了。”路边有几辆机车停车等红绿灯，其中两个打开挡风镜，朝齐硕吹了个口哨。男人挑眉：“齐老师行情不错啊，男人应该都挺喜欢齐老师这款。”女人将鬓边的碎发拂到耳后，懒懒道：“可惜我不喜欢顾律这样的，我喜欢185的。”男人想了想，认真问道：“齐老师说的是。。。。。。身高还是时长？”——酒店包间，许延津看着手机上空空如也的消息框，眉头微蹙。“怎么了？”坐在对面，保养得当的卷发中年女人抿了口刚泡好的普洱，询问道：“她不来？”许延津没有回答，又给小姨斟了一杯，缓缓道：“硕硕工作忙，抽不开身。”宋静“呵呵”笑了一声：“我看是齐大小姐架子太大，请不来吧？”“我听老王说，昨天你们还进派出所了？问你你也不说到底是为什么，你可别学着你老丈人，入赘她们齐家了。”“小姨。”许延津皱眉，提醒一声。宋静不以为然，扫了一眼卫生间紧闭的门，低声道：“听说最近你们集团要竞标一块地，齐硕父亲就是不肯松这个口？”本来就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又被提起，许延津靠进椅背，按了按眉骨，脸色沉郁。“卫家和齐家太爱惜羽毛了。”宋静声音微冷：“他不想给，有的是人想凑上来跟咱们家攀关系，程瑶的父亲和几个哥哥都在军区，尤其是程家那个老二，在江城规划局，前势正好，卫长民到底也是上一辈的人了，他们家又只有齐硕这一个独苗，年纪还小，要是程瑶嫁给你，有程家的助力，如今早就是另一番景象了。”许延津沉声道：“婚已经结了，说这些也没用了。”“趁着你跟齐硕没孩子，又不是来不及。”“到底生女儿比不上生儿子。”宋静低声感叹道：“程家上一辈不如他们，这一辈倒是起来了。”卫生间的门打开，程瑶走过来坐下，宋静转头笑吟吟柔声道：“瑶瑶这两天玩得开不开心啊？要是延津没照顾好，你跟小姨说，小姨教训他。”程瑶挨着许延津坐下，挽住他的手臂，笑道：“津哥可好了，今天还陪我逛街呢。”她看了不说话，安静喝茶的男人一眼，微笑道：“那块地的规划我问过我哥了，要是津哥开口，没什么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