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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稚眉如新月，眼似双星，一张乖巧灵秀的脸，此刻格外坚定，还隐有几分不顾一切的狠劲：“今日我必将此事办了，你执意拦我，大不了就以命相拼，只要还剩一根手指能动，我就不会放过她。”折灵神情严峻，周身都是肃穆的气息……两人视线交锋一会，大概还是善稚说服了对方。折灵轻声道：“行，你去吧！”凌云宗碧落峰苏卿程的住处被血染得通红，里面还有些手、脚、肠、耳朵、眼珠子，就像个锅红汤卤煮，双方交战的场面应该十分激烈。杂役弟子正在打扫战场，并把死在这里的妖剥皮拆骨，虽说不是炼丹炼器的上等材料，但白捡的东西还能嫌弃咋地？和妖族里应外合的黎姓女子以及她的小跟班，被执剑弟子押在一旁，而苏卿程不见了踪影。“竟能把人从凌云宗带走，看着不中用，没想到还有些本事。”善稚心里暗叹。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妖族带着苏卿程并未走多远，很容易就能感应他们目前往西去。只是他们移动地速度着实很快，远远超过他们修为，必然借助了法宝之类的外物，看来背后还有大妖。善稚，折灵寻着苏卿程的方向而去，到了九命妖城外就和苏卿程一行失去感应。善稚因为生气脸上泛起红晕，嫌弃地打量折灵几眼：“我就说要快些！就你拖拖拉拉。”折灵不在意善稚的无礼，也不回嘴，只说道：“都来这里了，想来也不难找。”九命妖城顾名思义是妖族聚集之地，但也有少量人、魔、巫混迹其间。妖城周边盛开着洁白的曼陀罗华，青鸾在上空鸣唱，处处透着祥和平静的气息，仿佛步步踏入天国。折灵在凡间已无敌手，却依然像条吐信子的蛇，探明城内情况后，才踏入其中，口中说道：“邪恶作祟之地。”善稚微微偏头：“我觉得这里还行啊！”这已经是妖界最像人族的城池了。折灵道：“屋檐上的猞猁是什么？”“这座城是万岁妖祖所建，它真身便是猞猁。”善兴致勃勃地介绍起万岁妖祖的来历：“他乃当世第一大妖，也是妖族最大的传奇，相传他快十万岁。可惜他素来低调，只有得到邀请，才能去他的道场瞻仰他的尊容。虽说以我的实力，也能称霸一方。但我出身不好，又不会吹捧自个，在妖族名声不显，从未得到他的邀请，也是妖生一大遗憾。”折灵根本没在意善稚后面的话，听见万岁妖祖的年纪，在心里默道：“世上竟有十万岁的妖？”虽然还是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但若贴着他脸，就能看见他瞳孔里的震惊。人、妖、魔、巫各族都一样，修为越高，寿命越长。只是初始寿命有所不通，人族寿命最短，普通人大限至多百岁；妖族寿命最长，就算是不修仙，大限也有千岁。若想延年益寿留住青春，就必须修仙，修为越是高深，活得就越长。但在凡间的修行不是无止境的，修至大圆记后，就会引来天劫，渡过天劫即飞升成仙，长生不老。渡不过便身死道消。从太古以来，成功渡劫者不过百之一二，有些修道者更愿意活到寿终正寝，就在大圆记前停止修行，修为不至大圆记的妖，寿命最多五千岁。折灵很清楚，绝不可能有妖既没有飞升又能活上万年。善稚因知晓万岁妖祖的存在，便觉得没什么不可能的：“那万岁妖祖是有些怪异，但他的存在应当是真的。他的手下扯着他的大皮拉了不少仇恨，差不多每隔百年就有妖族找上门报仇，但都有去无回。而且我从小就听着前辈们说他的事，总不能大家都在撒谎吧？”善稚双手一摊。折灵：“这也不能肯定世间真有其妖！”善稚：“他那些手下开口闭口就是：你知道老子是给谁办事的吗？得罪老子就是得罪妖祖……如果妖祖不是真实存在，那他们哪来的底气？”折灵：“万物兴起衰落自有其规则，若真是如此，那万岁妖祖必定使了遮蔽天道的法子。将此事报给仙府，仙府必有重赏，只是我们得亲自去确认一番。”善稚听过万岁妖祖的各种传闻，实在没有和妖祖正面对抗的底气，她沉默片刻，道：“苏卿程也有可能是妖祖派人掳走的。一来妖祖本就喜欢到处找女子；二来妖族也有对妖祖寿命的猜测，有一种说法是妖祖拿吃了续命丹之人再炼续命丹。”“那就去看看万岁妖祖在玩什么把戏。”折灵俊逸非凡的脸上，端的是势在必得。善稚还有话藏着没说，二十年前，她有一好友龙妖接到妖祖寿宴的邀请，结果来了妖城就再也没回去。为了寻找龙妖她曾来过此处，最后在妖祖的道场外，闻到了龙妖的气息，气息散布在道场各处，她猜龙妖被剁成一块块的了，只希望不是活着被剥皮拆骨的。曾有那么一刻，她想冲进去报仇。但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龙妖实力不在她之下，却在此处死得不明不白，她又哪来的底气觉得自已能活着出来，她已是大圆记期的修仙者，随时都会等来天劫，若死在此刻，她三千多年的苦修还有什么意思？踏入妖城，血浊之气扑面而来。路边的小食摊上，人眼让成的芝麻饼，在锅里滋滋冒油，还有妖坐在路边拿脑髓蘸酱吃。折灵一身气韵如冰魂雪魄，在这败坏之地，格外扎眼。他也对这样的场景明显不适，看着那些“摊贩”，目光比月光还冷……路边突然蹿出个小孩，手臂胖得就像藕节，跌跌撞撞跑到折灵身边，就伸手要抱抱。折灵低头看了小孩一眼，就音出天外：“滚。”“哼！”小胖娃嘟着粉嫩的小嘴，“我让我爹来打你。”说完，就化作条肥鱼，跳进路旁的水沟。善稚抬头一看，月光透过云雾洒向九命妖城。街道两旁的树都开出了一个个簇拥的人头，男女老少长在上面，都笑得跟朵花似的。道路旁的水沟连成一片雾海，星星点点的小船在雾海行舟。善稚指着对岸：“穿过雾海就是万岁妖祖的道场，坐船过去最方便。”妖城的一切，折灵都不想触碰，尤其是这些船。船的龙骨、甲板、船帆是用什么让的，他一眼便知。好不容易找到只“干净”的船，可惜摆渡人是刚才那小胖娃的父亲。小胖娃踮着脚和摆渡人说道：“爹，别让他上船，他脾气可大了。”小胖娃的父亲倒是个温和的，看了自家孩子一眼便道：“小儿顽劣，客官不要在意，请上船！”“多谢。”两人上船后雾海上飘起红色水汽，仿佛这条船通往地府。行至正中，洪波涌起。摆渡人随即坐地起价：“海面又起波澜，恐有险象环生。两位气质卓绝，必不是平庸之辈，能否向两位讨个好兆头？”折灵已经想拔剑了，善稚及时开口道：“若我说不能，又会怎样？”“那恐怕今日不能平安渡海了。”善稚和折灵都隐藏了修为，摆渡人信心十足，觉得今日一定能干笔大买卖。折灵看向鱼妖父子的眼神，冷如刺骨寒冰。善稚怕折灵一剑将鱼妖父子分成几截，抢先一步将摆渡人和他大胖儿子打入海里，两妖落水后“噗通”一个翻身，就变成两条白鲢鱼朝远方游去。海面浓雾四起，遮掩所有的方向和气息，善稚翘着腿坐在船边，侧身和折灵说道：“现在没有摆渡人了，得自已划，可我没学过在海上识别方向的功法。”折灵亲去掌舵，好歹也是当过宗主的，各方面都有涉猎，虽是第一来此处，但也没有偏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