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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符元年春,太极殿内,空气凝重而庄严,晨风朝阳与殿内燃烧的龙涎香所散发的袅袅烟雾交织在一起,好似悬天宫阙,不近人间。吴沉,身着龙袍,端坐于那把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椅之上,金黄色的袍袖随风轻轻摇曳,他用那昨夜练习多次的深邃眼神注视着跪拜如潮的群臣,各色官服在光线的映照下,亦像是九天之云彰显皇家威严。礼毕,大殿之中,静得只能听见群臣呼吸的细微声响,吴沉此刻也很是享受这皇权威压带来的安静。吴沉朝新任的太监总管苏戚使了个眼色,接着咚——咚——咚——”随着苏戚手中惊堂木的三下重击,清脆而有力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紧接着,他深吸一口气,运足丹田之气,那高亢而穿透力极强的声音如通洪钟大吕,瞬间飘荡在整个大殿,甚至穿透了殿外的层层宫墙,响彻云霄:“有事起奏,无事退朝!”“陛下,臣有本奏!”一个手持笏板,头顶长翅幞头纱帽,身穿朱绯官袍的人低头上前道。“孤当是谁,原来是鸿胪寺卿陆宸啊,爱卿新任鸿胪寺,掌管外交礼仪,责任重大,可否习惯这繁忙的公务与无尽的应酬?”吴沉没有去接陆宸的话。“臣陆宸,感陛下L恤,深受陛下大恩,鸿胪寺定上下一心,恪尽职守,为陛下分忧解难,万死不辞。”陆宸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声音更加洪亮而坚定道。虽然,任令早已下达,但殿上众臣仍面面相觑,低声密语不绝于耳。“我以为陆宸这厮走的信王门路,没想到。。。。。。”“区区鸿胪寺卿而已,也值得如此惊讶?”“官职不大,但他却得陛下赏识,说不得要一飞冲天了。”“哼,当年的探花郎早该如此了。”“怪不得我在吏部都打听不到这陆宸的门路。”“众卿肃静,且听陆爱卿所奏”吴沉淡淡道。“南陈使者赵秉泉来朝多日,他欲持南陈皇帝国书,欲与我汉国罢兵止戈,重修盟好。还请陛下圣裁。”陆宸躬身道。“哦?这南陈去岁寇边,为前将军邓宝击退,怎的还有脸皮来结盟修好?众卿,请畅所欲言,本朝不以言获罪。”吴沉望向众人道。“陛下,去岁白马关之役,南陈无故犯境,我边关将士浴血奋战折损无数,若就此谈和,将置我国国威于何地,末将有何颜面再面对战死的士卒!”宋镇目眦欲裂,叩首扬声道。“宋将军,白马关之损,你就是罪魁祸首,皇上保你一命,你还胆敢在此扰国家大计,你可知罪!”开口的便是令吴沉反感的恭王。“不错,若不是皇上垂怜,本王都要怀疑你宋家是不是通敌卖国了!”信王突然帮腔道。“要不是。。。。。”宋镇正欲反驳道。“好了!”吴沉喝断宋镇和二王的争辩。“孤让你们商量怎么一致对外,没让你们窝里横,谁再在朝堂互相攻讦,孤就把谁送到东狼谷防东越去!”吴沉厉声道。众臣听到“东方谷”瞬间噤若寒蝉,恭、信二王也默不出声,争吵的三人就没了下文。“陛下,臣以为,去岁白马关之役,南陈虽被击退,但却没遭重创,如今却欲修盟好,怕是南陈出了什么岔子。”说话的是紫金光禄大夫、太渊阁博士慕容直吴沉看向丞相费仁道:“费相,可有最新情报?”费仁道:“启禀陛下,最近探子来报,陈国南境好似出现叛乱,多座城池被夺,从北境抽调半数兵力去南境平乱了。”“怪不得最近白马关没有军情折子上来了,原来是无力北征啊,要不是汉国积弱寡兵,不然真的出兵撕下陈国一块肉下来!”吴沉心里琢磨道。吴沉有些不知所措道:“费相,此番南陈欲修盟好,你怎么看?”“陛下且安心,南陈欲与我国重修盟好,当然可以谈,但是我们要让足了底气姿态,看南陈是否带来了诚意!”费仁捻须道,“其一,白马关一役我军确实击退南陈军队。其二,白马关目前尚在我们手里。其三,陈国南境叛乱,北境兵力减半。立足三点,我国定能在和谈中占据优势。”“户部尚书曹婴何在?当下国库和各州县粮仓还剩储粮几何?可否撑到今年秋收?”吴沉淡淡道。“回禀圣上,去岁至今蝗灾、水患频发,官府多次开仓放粮救助灾民,目前所有储粮仅够边军日常吃食,估计很多老百姓家的口粮难以撑到秋天。”曹婴回答时朝人群某处看了看。闻言,吴沉内心一凛,“果然是封建社会,生产力太低下了,这样下去非得出乱子不可。”吴沉突然看向恭王道:“恭王,你觉得以和代战、以和换粮如何?”恭王突然被唤,明显愣了一下道:“陛下圣明,臣弟一直都认为以和代战,与民休息最为妥当。。。。。。”不等恭王继续言说,吴沉大手一挥道:“那就依恭王所言,宣南陈使者赵秉泉觐见!”苏戚闻言,提起他那高亢的声音喊道:“宣~南陈使者赵秉泉觐见~”苏戚的声音回荡在无极殿内,朝堂上每个人都在等待这个南陈使者。恭王此刻微眯双眼望着吴沉,不知其内心之所想。没过多久,只见一名看上去约莫中年年纪的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他手中紧握着一根精致的节杖,仿佛那是他身份与使命的象征;身上穿着一件素雅的儒士灰色长袍,衣袂飘飘间透着一股儒雅之气;头上戴着一顶由珍贵檀木制成的束发冠,更显其庄重与威严。这名男子步履稳健地朝着大殿中央走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稳有力,通时也吸引着众人的目光,此人正是南陈礼部右侍郎兼使者赵秉泉!只见赵秉泉持节躬身道:“外臣赵秉泉见过汉国皇帝陛下,愿陛下龙L安康、福寿绵长。外臣奉陈国皇帝命,前来祝贺汉国皇帝新登大宝,亦望两国摒弃前嫌,化解误会,重修盟好。”吴沉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赵侍郎既是远道来贺,我国当以礼相待。赐座!不过去岁陈国寇我白马关,至今未休,两国还在交战当中,这结盟又从何而谈呢?”赵秉泉没有坐下,依旧持节躬身道:“陛下,去岁陈国镇北将军陈惠之受奸人蛊惑,下欺将士,上瞒天听,率军与贵国边军发生摩擦。现陈惠之已被囚于天牢不日处斩,以告天下!我陈国皇帝也深感愧意,故遣外臣至此代为致歉,欲与汉国结盟止戈!”闻言,吴沉呵斥道:“赵侍郎好一番指鹿为马,白马关一役分明是我汉国前将军邓宝率军轻易重创陈惠之率领的数万军队,怎么到侍郎口中就成摩擦了?就如此姿态,还想结盟止戈怕痴人让梦。”“陛下,恕外臣冒昧,乱世百年,分分合合,各国之间相互攻伐,吞城灭国毁宗灭庙也是司空见惯之事,相比之下,白马关之役实乃冲突。”“赵侍郎口才甚是一绝,不过敢问赵侍郎,若我汉国兵败白马关,被陈惠之毁宗灭庙,那陈国还会吐出吃下的肉吗?”吴沉反问道。赵秉泉恭敬道:“陛下,汉国皇帝英勇圣明,陈惠之一篡逆之辈如何能击败汉国呢?陛下说汉国轻易重创陈惠之,那想必汉国受损定然不大。为表歉意,陈国已召回驻边大部,另赔偿汉国白银万两、东越织锦一千匹,骏马五百匹,猪五百头,耕牛五百头、羊五百头。还请陛下笑纳。”“哈哈哈哈,陈国真的好大手笔,几万人的战争被说成冲突,和谈诚意也不过区区白银牲口,当真以为我汉国是街边乞儿不成?”吴沉怒笑的声音传播在大殿上。吴沉暗道不好,他为了避免谈及汉国折损严重,故而虚词说汉国轻易击败陈惠之,没想到被赵秉泉抓住把柄压低赔偿价格!这赵秉泉果真难缠。吴沉把眼光望向费仁,眼中之意明显:“费相,该你出马了,我说不过他!”费仁会意,他手拿笏板,缓步走到赵秉泉面前:“老夫汉丞相费仁,今日幸得与才子赵侍郎当面。不过侍郎之论谬之千里,委实难登大雅。”“见过费老丞相,还请费相赐教!”赵秉泉略一欠身道。“数十年来,汉陈两国从未结盟,但陈国商贾多有在边境私设民间互市,或贩粮换铁,或贩粮换酒。我汉国国君为了汉陈和睦,从未加以干扰,此乃义也!陈国商贾时有行巧取豪夺之事,汉国国君怜悯众生,也未加刑名,此乃仁也!而陈国师出无名,犯边关,毁互市,戮汉民,实乃不仁不义,此番不仁不义之举,天下皆知,南陈还有和面目前来谈和?赵侍郎不如尽快返陈,陈国南境的谈判还需要你呢!”费仁说完,看都不看赵秉泉一眼,就拱手回了位置上。吴沉懂了,他不知道汉国有没有说的那么好,陈国有没有说的那么坏,你赵侍郎都不讲规矩,那我也把屎盆子都扣你脑袋上,让你无法分说!趁赵秉泉还没反应过来,“与赵侍郎就谈许久,赵侍郎口音令人亲切,难不成是汉州故人?”吴沉佯装不知问道。赵侍郎皱眉道:“外臣乃汉州人士,二十年前为求生路,赴陈出仕。”“怪不得呢,足下事迹,孤早有耳闻,一首《离乡曲》才惊南陈。足下二十年前远遁南陈,而今又千里而来,不会只是来与孤打哈哈吧?”吴沉相讥道。吴沉一般不愿意拿别人的痛苦往事去刺激别人,只是白马关一役南陈致汉国损兵折将,如今想要和谈结盟平息内乱却不带诚意而来!被吴沉提及往事,赵秉泉左手握拳藏于袖中,呼吸突然急促,二十年前那一幕幕令他家破人亡、被迫抛妻弃子的悲惨场景,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一瞬间身形不稳,后坐在座位上才慢慢稳住心绪。赵秉泉忽然眼中精光一闪,仍恭敬道:“陛下抬爱,还能记住外臣。然大国交兵始终于两国无利,刀剑无眼,损兵折将也在所难免。当年外臣远赴他国时,汉国在东狼谷与越国血战一场,如今二十年过去了,不知汉国是否还有领军之将,可否还有能征之卒啊?”赵秉泉心想,陈国皇帝励精图治,改革军政,目前国力早已远超汉国,而汉国自东狼谷一战后元气大伤,军备疲弊多年,你汉国有多少兵马敢与陈国战?不如就此结盟对彼此都有益处。闻言,吴沉脑子一顿,在记忆里是有这么一回事。二十年前,东越率军二十万进犯东狼谷,当时的皇帝吴恪举全国之兵御驾亲征,双方在东狼谷血战一场,战争历时三个月,最终以平分东狼谷为战争画上句点。这场战争虽然东越损失惨重,无力西进,却得到了一半东狼谷,而汉国不光丢掉一半东狼谷,此外皇帝吴恪受伤,上将军宋圭战死,从五品以上武将阵亡过半,士卒阵亡十余万,辎重损失无数。自此开始汉国军力衰弱,再无力兵出天关。一时间,朝堂鸦雀无声,甚至有人窃窃啜泣,毕竟那场战争给汉国臣民带来的伤痛之深之久。在当年那场战争中,朝堂上这些名门望族都有亲族战死。那宋圭就是宋镇的父亲,此刻的他面部神情悲愤,眼带杀气。此情此景是赵秉泉没有想到的,自已一语居然有如此效果!吴沉扬声道:“汉国兵马多寡之事无须赵侍郎费心,我国厉兵秣马多年,如今将星云集,带甲三十万,骏马万匹,战车万乘,兵戈无数!如若使者不信,我汉国可兵出白马关,赴陈国以南协助平乱,以兵结盟彰显我国诚意!”吴沉虚言如此兵力,就只是为了恐吓赵秉泉,我知你南境叛乱,北境兵力减半,就算你知我兵力不够,但要是我心一横,兵出白马,那肯定够陈国喝一壶的!“末将宋镇,愿领兵三十万,兵出白马,助陈平乱!”朝堂突然传来宋镇的声音,只见宋镇双目赤红,杀气外露,恨不得马上提枪上马出征!吴沉心想,这宋镇倒是很会选时侯嘛!好!很好!非常!“臣亦愿往!!”“末将请求通往!!”“歼灭敌军,赴陈平叛!”一时间,各种请战之声不绝于耳,像狂风暴雨般砸向赵秉泉。只见赵秉泉右手微颤,额头出汗,他终于开始慌了。赵秉泉脑中瞬间头脑风暴,他奉陈国皇帝命,借他汉国人的身份,结交汉国权贵,以便不惜一切银钱代价谈和结盟。但他作为陈国驸马、礼部右侍郎,想通过以最低的代价换得最大的收获,从而能在陈国皇帝面前展示一番。没想到刚才被吴沉用往事刺激,一怒之下竟然口不择言东狼谷之战,刺激了记堂文武。赵秉泉知道汉国没有那么多兵马,但是陈国皇帝的旨意是不惜一切银钱代价谈和,要是因为自已的疏忽,导致结盟没谈成不说,还被汉国出兵攻城略地一番,打乱了陈国南境平叛的部署,那自已说不得又要远遁他乡了!“陛下,臣弟有话要讲!”说话人正是恭王!吴沉心想,等的就是你,就拿你下台阶吧!“恭王请讲!”吴沉道。“去岁白马关一战,陈国罪将陈惠之已惩,陈侍郎奉陈国皇帝旨意出使我国,想必是带着诚意的,只是因为赵侍郎近乡情怯没有表达清楚罢了,何不如让赵侍郎把其他条件说一说呢?”恭王沉声道。“臣附议。”“臣也附议。”此刻,朝堂上的附议之声也不断响起。赵侍郎看向恭王和众臣,内心念道:“那些银钱珍玩果然没白使!”“如此说来,赵侍郎可还带有其他“诚意”前来?”吴沉揶揄道。“皇帝陛下,这是自然,除刚才所说赔偿,其他赔偿可由皇帝陛下金口一开!”赵秉泉连忙回道。“所言非虚?”“不敢胡诌!”“白银五十万两,粮草五十万石,军马一万匹,东越织锦五千匹,金银珠宝一百箱,如此方可结盟”吴沉淡淡开口道。闻言,紧张的赵秉泉看吴沉没有继续说话,内心又松了一口气,这些赔偿对陈国皇帝来说也不算太过心痛。“另外。。。。。。”吴沉在犹豫要不要说。听到这,赵秉泉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另外,烦请赵侍郎留在汉国一段时日,以作汉陈来往。”说话,吴沉望向赵秉泉。来不及思考,赵秉泉就躬身道:“一切便依皇帝陛下所言!”“若无其他要事,退朝~~”苏戚的声音结束了今天的朝会。御书房内,吴沉坐在太师椅上与费仁交流着。“今日还多亏了费相,不然我还真接不了那厮的话。”吴沉感谢道。“老臣的分内之事罢了,只是陛下宽容仁慈,没有对南陈狠狠咬上一口!”费仁颇感可惜道。“这还不狠啊?我算了下,牲畜布匹不谈,财帛之物抚恤伤亡将士都还有余,所得粮草足够今年赈灾所用了。”吴沉惊讶道。“陛下圣明,确如陛下所说,所得财物足以我国今年使用。然南陈地处平原,多江流而少有山川之险,故南陈物产丰富、地大物博、人口繁多,加之南陈皇帝励精图治,改革弊政,整合朝堂,陈国国力远甚从前,陈国之富远超我国。若不是因东狼谷一役我国还没有恢复元气,不然此番趁南陈内乱,非得尽取其江北三十州!”费仁摇头谈道。闻言,吴沉对自已一阵无语,自已这个现代人对整个国家物产和战争赔偿没有概念,以为自已已经是狮子大张口了,没想到对南陈来说却是不痛不痒!“殿下不必懊恼,此事主动权在我国,老臣这就去知会礼部尚书张寿,他知道如何行事!”费仁拱手道。吴沉送走费仁后,就趴在书案上入睡了,上朝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