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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峥结束从戎生活回归那年，十九岁。林舒窈十四岁。她仍旧在学堂念书，只是越发懂事知礼。听闻秦大将军并秦小将军得胜回京的消息，哪怕再激动，也没有像小时侯那样，蹦蹦跳跳冒冒失失就冲上去了。她换上规矩的衣裙，莺儿为她描眉梳头，身量苗条，已经出落得清丽动人。她安安分分坐在秦母身边，秦峥换上常服过来拜见母亲，她就在一旁专注地看。秦峥拜完抬头，就看到母亲身旁的少女。他们对视，互相都怔了一下，四年时间过去，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秦哥哥。”时隔五年的称呼再度喊出口，连通那点生涩也随之而去了，林舒窈又露出一点笑来，亲亲热热的模样。秦峥看着她，想到了家中池子里的荷花。“妹妹。”他通样唤道。林舒窈很快克服了秦峥模样的变化，凑到他身边，叽叽咕咕谈论起府里大小新鲜事来。秦峥不像小时侯那样故意躲着林舒窈了，她叽叽喳喳地说，他就安安静静地听。秦夫人手肘怼了怼秦大将军，秦大将军凑过头看到这一幕，和妻子对视一眼，笑摸胡须。秦家父子早已在朝中接受封赏，现在是家宴，前来的都是亲戚故友，也都不拘泥于礼节，邻桌坐着一位姨母笑道：“窈窈也来咱们府上七八年了，说起来，太太待你怕是比自家姑娘还要亲近些，往后不知便宜了哪家小子……”这些年林舒窈长大些后，少不得受到这样的打趣，因此也不生气羞恼，只是假装捂脸愠道：“姨妈快别说了！”“不好意思喽——”姨母却不消停，促狭的目光和秦家父母对上，又笑道：“不管择定了哪家，要让都老爷太太挂心，总归不如自家知根知底。”林舒窈从漏出的手指缝里悄悄看了一眼身旁正襟危坐的秦峥，侧脸流畅，战场在他的右额处留下了一道疤，几乎横穿眉毛。整个人的气质都比几年前冷了些，仍旧是贵公子模样，却平添了几分凶戾。他一对深沉的眸光却盯紧了眼前几盘菜，对姨母暗含深意的打趣和隐隐投射来的视线置若罔闻，仿佛毫无所觉。其实近几年，阖府上下甚至秦府秦母，对亲上加亲这一说法都是津津乐道，舅妈在私底下已经隐晦提过几次。那时林舒窈自觉年纪小，哪有闲心想这些事，只管搪塞过去。如今大了些，旧事重提，却是她怎么也躲避不过去的了。父母尚在时，母亲也教导过她，要学会为自已谋划幸福，学会找情投意合之人。但当今世道，哪怕民风开放，对女子来讲，找到一个合心意的夫婿又谈何容易。细细想来，她喜欢秦峥吗？是兄妹之间的喜欢还是爱情之间的喜欢？林舒窈不知道。但看着身旁少年无动于衷到近乎冷淡的态度，林舒窈深呼吸一口气，把所有思量都压在心底，埋首到身侧舅母怀中撒娇道：“我哪儿也不去，我要留在舅妈身边孝顺舅妈一辈子。”此言一出，又引出筵席上的一阵笑声，姨母摇头笑她真是孩子心态。“哪有一辈子不嫁的老姑娘的？”林舒窈不再言语，歪在舅母身旁，贪恋着家人在一旁的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