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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一片巨大的荒原,探索祂的人们就像洒落的种子,安居乐业便是生根发芽,最后慢慢长成一片片或大或小的森林,这森林即是人间。”外号龅牙叔的男人用这样比喻概括自已对世界的看法。“而我们不幸成了稂莠的种子,为了不去更危险的世界漂泊,只能顺着间隙挣扎,一边苟延残喘,去争那和粮食一样珍贵的生机。”他也是这样为自已的所作所为开脱。请教词汇时,陈全把这番话复述给师父听。师父听完沉默少顷,叹道:“轮回通世沉,生往红尘深。”“天命与昼夜,万般消磨人。”“古来多少道,算来几人成?”“唯心化光尘,方争一线真。”陈全的思绪乱跳,只觉得没走多少步,喝茶的地方就到了。师徒二人被带至一处偏僻的简陋民房。里头也没多少家具,杂物居多,一些箱子、衣服、工具等物,混着各分一堆,看起来乱又不乱,很奇怪。进门时,那名一直沉默寡言的大汉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下,与前面的李唯相撞。这一试探不要紧,哪知李唯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头也不回,手往后一抬一曲,就化去了所有力道。大汉一惊,朝通伙使了个眼色。李唯进门后也不见外,全当是自已家一样,扯来一张长条木凳,就领着徒弟往房间中央大马金刀一坐,等着请喝茶的人来。门口那位显然入行没多久,看着李唯的架势,一时间还真给唬住了。不一会,那通告的人回来了,茶没带来,带来个五大三粗的恶汉子。“呵呵,我想你们是误会什么了,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李唯挺身昂首,朗笑道:“我乃……”“姓陈的,别怪我没好好跟你说,你跑人家地盘抢人,说到底是你有错在先。”说罢,那恶汉子狞笑着冲来,实是混淆视听。李唯师徒背后,那守门的汉子已不知何找来根烧火棍摸到两人后边,高举欲打。砰的一声闷响。棍子还没落下,那汉子的脸就结结实实吃了一拳,倒飞出去。恶汉得趁偷袭,两只大手要抓住李唯的发髻,却不曾想被弱不禁风的小乞儿跳起一脚踹在裆部。脸顿时就被上涌的气血冲得通红。“呃——!”恶汉还没来得及叫出来,就被李唯牢牢钳住下颚,高高抬起,他试图挣扎,发现嵌在下巴的手犹如铁铸般刚硬。而剩下那位汉子,在看见通伴偷袭被打得钻飞出去的时侯,便立即断了帮忙之心。点子扎手!他当即想要跑路,去叫更多帮手,可一切发生的太快,他还没来得及走出门口,耳边忽的传来一阵呼啸。这次的砰声比上次沉闷,还多了个延续。恶汉重重摔在地上,这一摔劲道还没卸完,一路滑行撞上门槛才罢休,听得那门槛与肉相撞的拍肉声,吓得跑路大汉一颤。坏事了……一不留神,冷汗已经爬记了脸,汉子心里门清,再露怯就真玩完了。于是他梗着脖子转过身,恶狠狠地说:“本来赏你们一顿秋鞭就算交代了,这下好了,结上梁子,我看你们还怎么在镇子上待!”说完,他卖力拍恶汉,眼见不醒,又瞅了眼像软泥般躺在一边的另一人。剩下的汉子叹了口气。心苦道:走不成了,唉!这要不吃点苦头,对兄弟对掌柜两边都难交代,好在这点子不下死手,等会故意吃他两拳昏死算逑。径直就朝屋里头走,路过两人还放狠话,“等着昂,等我抽青子回来马上插死你两。”“慢!”李唯伸手挽留,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箭步闪现到那人身边。来的好!汉子假势是走,实则暗自蓄力,等人靠近,猛的拧身一肘,速度极快,若是常人定难招架这势大力沉的一击。最后一声,砰的闷响。“本来兄弟不想和我讲道理,我就略展了一下拳脚,这下总该和我讲讲道理了吧?”李唯左手接住这一肘,右手则死死掐住对方的琵琶骨。“好说好说。老合你确实有大本事,放了我成不?我认输……”对方刚一松手,他就一个屈膝前顶,直往李唯胯下要害所在。哪知后者竟也不避,下腰扭身,硬生生扭转了这一膝的力道,反带着他甩飞出去。汉子一个前滚翻地,泄力站定,刚稳住身形,又觉后背一阵冷风刺来,心里咯噔,大感不妙。果不其然,肩膀处突然现了力道,半边身子使不上劲,脸子也顺势耷拉下来。“错了错了,我认输,我彻底认输。”汉子哭丧着脸,背起双手。“你倒是有些本事。”李唯松手,拍了拍身侧并不存在的刀鞘笑道:“差点值得我拔刀。”你哪带了青子啊?感情你说还是真的,傻子生病缺心眼变成没心眼了啊。汉子暗自腹诽,到了脸上则是陪笑,“是是,真是土条子遇到海条子,见着真货了。”他余光一扫,看见那小乞丐在那偷笑,刺得他羞恼,胆气一足,又说道:“不过再怎么说,你来我们地盘抢人,是你的不对,你还打伤我这几个兄弟,更是罪上加罪,今天你不给个交代,怕也是难走出这块地。”“嗯……”李唯摸着胡子略加思索,“你说的不无道理。”“嗯嗯,我看老合你也并非不讲道理之人。”汉子指着陈全,又道:“你也知道,自小流浪的小乞丐很难长那么大,基本都是帮里头专门照拂,但话又说回来,帮里头不管数来宝的活计,所以这小乞丐……”汉子在那唾沫横飞,一面合情合理的安排徒弟的价格,又一面绘声绘色的讲述他和另外两兄弟怎么受的严重内外伤,好像真的在发自内心为师徒二人思考如何以花最小的钱脱身最大的麻烦。李唯越听脸色越冷,最后冷冷吐出来一句:“说半天,到底想讹人是吧?”“这摆平违法犯禁的事怎么能用违法犯禁的词儿形容呢?”汉子理直气壮地说,结果下一秒,一股巨力袭来,把一连击退好几步,好悬没稳住身形。“这些钱够了,你收好吧。”留下这句话后,李唯带着陈全头也不回的走了。“哎你!”布包滑落,汉子顺手一接,打开来看,是包黑褐色的铜钱。————陈全是被硬推出来的,他一直舍不得那包铜钱,看师父丢给人家,有些着急,压低声音劝道:“师父师父……那钱要不我们自已留着吧。”“不成,把那钱丢在这好了结此事,再者说,行事莫悔,悔事莫行。”李唯轻轻晃了晃手指,太阳底下,黑褐色的铜钱闪耀着异常的光芒。“莫怕,为师留了些,后等会猛吃他一顿的!”他从中挑了枚色泽最好的,留给了陈全。“你喜欢的话,为师送你一枚吧!”陈全接过铜钱,止不住心中欢喜,笑颜大盛。李唯有一事不明,拍了拍陈全的背,问道:“你刚刚那招上哪学来的?”“飞蛇撞桃吗?”陈全见李唯面露笑意,犹被鼓励,便傻乐道:“龅牙叔教我们的,今天我也是第一次使,还挺好用的。”“嗯,我没有看走眼,你是个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