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天穹巨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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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伊莎贝尔小姐。”　城市沉在夜幕底部。圣威尔斯北郊的一处站塔，伊莎贝尔来到塔顶。　“你好，我需要乘坐飞艇，要去罗素。”她看向跟自己打招呼的中年管理员。　“我很抱歉，这个时间已经没有前往罗素的飞艇了。”管理员掏出怀表，已经是十点五十分了。　“但我很急。”伊莎贝尔拿出一张泛黄的纸。　管理员接过，快速审阅一番。在确认了落款处的红色圣堂印章后，他点点头，把纸撕碎，丢到一旁取暖的篝火桶里，销毁了。　伊莎贝尔并没有半点惊讶。那是一份特权书，在获取了相关特权后，需要由授予特权者亲自当面销毁。　“马上为你联系飞行总部。”管理员进入岗亭，关上门窗，拨动着桌上金属设备的表盘。　伊莎贝尔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是某种通讯设备，魔法和炼金结合的产物。可能由于原理较复杂，制作耗费大，因此没有普及，只有在重要场合才会配备。　相比之下，在这个通讯略为阻塞的年代，圣堂的“回响”真的方便很多。通过圣痕和魔法力量，建立起成员间的联系，虽然有时候接收到的信息十分模糊，但也算好用了。　“圣威尔斯北启航塔，代号……”管理员继续拨动表盘，对着喇叭花一样的东西讲话，“请总部批准。完毕。”　说完他停止拨动，等候了几分钟。很快那个设备发出急促的铃响，他再次接通，点点头，又挂断。　“已经可以了，大概需要等三十分钟。”　“谢谢你。”伊莎贝尔说。　“喝杯咖啡吗？这么晚去出任务，一定要打起精神，注意安全。”管理员善意提醒。　“麻烦你了。”伊莎贝尔正好也想来一杯。　管理员披了件深绿大衣，两人慢慢走过站台。　飞行艇的站台都很有特色，甚至称得上是这个时代的建筑奇迹。下面是几层高的瞭望塔，顶层是一片露天站台，足有十几米长。两端都是悬空的，只有加固的铁栏保护。　管理员掏出钥匙，打开尽头休息室的大门，点燃墙上的油灯，又到一旁去准备咖啡。　“虽然是夏天了，晚上倒有些冷。”管理员开始烧水，“听说是有冷空气从北边来了，罗素那边最近也会降温。”　伊莎贝尔倒觉得还好，可能是这里太高了，云层薄，管理员年纪大了怕冷。　但她也只是微笑点点头：“是嘛？看来我到罗素，也得买件大衣了。”　“加糖加奶吗？”　“加一点奶，不要糖，谢谢。”　管理员微笑点头，手法娴熟，很快准备好了热咖啡。在这么高的地方守夜的确很无聊，称得上消遣的，可能就是泡咖啡喝。　“这么晚了还要去任务，应该是十分紧急的事情吧？”管理员说。　“的确。但我不方便透露。”　“我明白，我明白。”管理员叹了口气，沉默片刻后才低声说，“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伊莎贝尔自然清楚，他指的是沉船事件，于是也点点头：“真是让人悲痛。”　她没有说自己是幸存者之一，那样只会让事情变得麻烦。现在沉船事件处于调查阶段，在获取足够多信息之前，没有太多可公开的情报。　“海上的交通工具总让我感到不安全，就跟天上的一样。”管理员说，“这些年蒸汽工业发展迅速，王国制造了蒸汽船，蒸汽飞艇，却一直没怎么考虑陆地上的事。”　“这倒是真的。可能他们觉得在陆地上，有马车就足够了。”伊莎贝尔说，“但马会累，蒸汽机不会。”　“说起这个。”管理员喝了口咖啡，“有一次听上头聊天，提到了关于蒸汽车的事情。”　“蒸汽车？”　“没错。看来王国其实早就已经开始弄这些陆地交通工具了，只是一直没有公开。嘿，伊莎贝尔小姐，你想想，能在陆地上跑的车，不需要马，凭借蒸汽驱动，用轮盘驾驶，补充一次燃料能开三个小时。”　管理员面露向往神情：“这将是最接近我们生活的交通工具，一旦有了蒸汽车，人们可以驾车回家，或者去其他城市游玩。我简直无法想象，那会多么方便！”　不可否认，如果这种蒸汽车真的投入使用并且普及，人们的生活会便捷许多。但同时也有一个问题，既然是陆地交通，需求量自然很大，这种蒸汽车能批量生产吗？　“如果快的话，可能在明年王国庆典就能投入使用。希望我有机会得到一辆。”管理员已经开始盘算，“真是好奇啊，那种不会被马带到沟里去的，能自己驾驭的车，究竟是怎样的？”　自己驾驭，也可能开到沟里啊。　伊莎贝尔没有说，只是笑笑，附和着他的美梦。　管理员继续聊着蒸汽工业。看起来他真的是无聊坏了，好不容易有人能说说话，这才说个不停。　忽然，一阵类似汽笛的鸣响传入耳中，由远至近。　管理员似乎还想讲下去，但最终还是略带歉意地点头笑笑：“看来飞艇已经抵达了。”　伊莎贝尔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对管理员表示感谢。她推门而出，昏暗的站台尽头，夜色迷雾中透出两道明亮的白色光束。　那鸣响愈发清晰，如同藏在云中的巨兽在嘶吼。　伊莎贝尔拨弄长发，衣摆翻飞。　“那么，就送你到这里了。”管理员在一旁压低帽子，“祝你一切顺利，伊莎贝尔小姐。愿圣堂荣光万世长存。”　说完，管理员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伊莎贝尔左拳按在胸口回礼，对这位退役老兵表达最真挚的感谢。　巨兽终于冲出夜幕。光泽鲜明的金属外皮包裹着它的全身，两束探照灯如同利刃扫破云雾，涡轮增压机发出不安的躁动，在站台上掀起一阵大风。　天穹号。　这是一艘皇室的军用飞艇，体积不大，马力却是客运艇的三倍以上，配备的重火器都隐藏在金属外壳的机关之下，随时处于战备状态。　飞艇在站台边悬停，舱门打开，一身军装的中年人在舱口等候。他胸前挂满军勋，戴着白色礼仪手套的右手伸出，大声呼喊：　“欢迎乘坐天穹号！请登艇吧！伊莎贝尔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