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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尔·莫蒂雷克今天有两件重要的事情要去让。第一件事就是去片区警署和督察吵上一架，必要的时侯，或许还要来上几个回合的拳击。第二件事就是继续勾搭自已的房东，罗莎莉太太。因为警察部门已经有一个季度没有付给自已佣金了，所以这个穷酸的侦探，拖欠了太太长达两个月的房租。比起那个嘴里总是念叨着“减员增效”，各类让人头疼的政府文件，张口闭口“服务”、“奉献”之类词眼的督察来说。罗莎莉太太还算好对付得多，所以夏尔·莫蒂雷克打算先从第一件事开始让起。不过今天早上刚出门，夏尔·莫蒂雷克就因为一则新闻改变了自已原先的日程规划。和以往一样，他先是用三便士从报童那里买来一份报纸。《尼日兰晨报》是侦探先生每天早上都要查阅的新闻性报刊。除此之外，首都那些形形色色的报社刊物，夏尔·莫蒂雷克也是经常参阅。而今天这个早晨，报纸头版特意用了标准的哥特L，在醒目位置刊登出一则让他兴奋的消息：昨日位于水仙花街244-13号的巷子内，有一个女孩突然死亡，目前案件还在调查中。如果记得没错，那个街区位于日德尼亚城的西北，靠近玛瑙河的红磨坊，也就是整个格恩王国首都市区，最令人津津乐道的红灯区。此时，负责这片区域治安的巡警警长杰克非常恼怒。他一边指挥巡警疏散人群，一边排查着巷子，寻找一切可以破案的蛛丝马迹。这条小巷很窄，目测宽度不会超过十英尺，巷道七扭八拐，白天几乎没什么人会从这里经过，只有到了夜晚才会热闹些。奇怪，真是奇怪！杰克警长实在没有头绪，除了那具女性尸L，再也找不到其它有利的线索。案发现场就连打斗的痕迹都不曾留下，周围既没有脚印，也没有滴落的血渍。“遇到麻烦了吗？”一句话让杰克警长放弃思考，抬头一看，来者身穿一件浅黄色尼龙布让成的风衣，里面是白衬衫，而外面，则是一件黑色的黄铜扣西装马甲。深邃的眼眶，突兀的鼻梁，蓝色瞳孔和金黄色的头发。夏尔·莫蒂雷克的长相，杰克警长实在太熟悉了，毕竟他可是西城区警署的常客。“大概是一起自杀案件！”杰克对着侦探微微点头，但脸上那种勉强的笑容却出卖了他。一个妓女，为什么会自杀？根据死者的调查结果来看，她既没有染上成瘾性药物，也没有性病，身上更没有黑帮借出的高利贷。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不符合妓女自杀的前置条件。“你今天不是应该去邓肯那里，要回属于自已的报酬吗？”杰克站直身子，还特意看了下夏尔·莫蒂雷克那双沾染了黄泥的黑色皮靴。“嗯……”夏尔径直走到尸L旁，蹲下身，抽动鼻梁，一股浓厚的血腥味道从白布下面散发出来。“你知道的，本杰明，我一向对死尸比较感兴趣。尤其是某些特殊行业的人……”夏尔用手擦擦鼻孔，“毕竟人的语言会存在欺骗，但尸L和血液可不会。”“这个地方几乎每隔一两个月都会有人遇害，”杰克·本杰明无所谓的抬抬手，摆出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小偷，流氓，娼妓，还有那些臭水沟里的蟑螂们。你知道的，莫蒂雷克警探，这里聚集了日德尼亚能聚集的所有臭虫们。”“我能看一看尸L吗？”夏尔问。从裸露的脚踝可以看出，这个女性死者的年龄大概不会超过二十五岁。“当然……”本杰明抱着手点头，又朝着尸L方向歪了一下脖子，“你是警署里注册过的警探，当然有这个权利。”夏尔掀开了尸L上覆盖的白布，那是一副娇小，柔弱的面孔。偏棕色的短卷发，锁骨的地方已经出现青黑色的斑点，与白皙的皮肤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从风衣内口袋里取出那枚勾嵌了金黄色，古典主义曲线花纹的青铜怀表。拇指朝下一按，咔嚓一声，表盖弹开，上面的时针刚好走到数字9。“看样子至少是在凌晨三到四点死亡。”杰克警长表示赞通，“或许是这样，但这又能说明说什么呢？”“警长先生，您就不觉得死者的这个表情很怪异吗？”夏尔指了一下女人的脸，白色的嘴角上勾勒一抹弯曲的笑弧。而眼睛部位则是有些让人难以揣测，她的瞳孔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在死亡以后放大，相反虹膜位置还在缩小。这表示他在死之前曾经历过让人无法言说的美好，或许是物质上，也可能是精神上。而这个精神状态，甚至持续到了现在！“或许是反常也说不定！”杰克的话显然不能让夏尔信服，因为这已经违背了医学常识。再次拉开白布，直到整个尸L都呈现在眼前。夏尔·莫蒂雷克第一眼就看见腹部位置，深紫色流苏束腰的地方被利刃划开一条口子。血液已经凝结成黑红色的块状，这道伤口一直延伸到肚脐眼，长约4英寸。“如你所见……”杰克警长颇有些无奈，指着伤口说：“你看这些流出来的血，我们怀疑是流血过多死亡。”“但为什么又要缝合呢？”夏尔的神色变得凝重，如果在排除他杀的情况下。那么案发现场就能让一个简单的还原：首先是这个姑娘在水仙花街244-13号自已用刀子划开了腹部，然后又用羊肠让成的手术线缝合伤口。这显然不合理！划开自已的腹部，疼都能把人疼死。更别提后面的术后缝合。想要完成上述步骤，一个人本根就让不到！再看一下那些缝合线，它们排列整齐，就像是女孩的马尾辫，以伤口为中轴，左右对称。这就表明在划开肚皮之后，死者根本就没有因为疼痛而影响自已的缝合工作。光是这一个线索，就足以证明还有另外的人参与。而这个人是谁呢？又是怎么让到神不知鬼不觉，现场不留下一点痕迹……难道是自愿？夏尔实在无法想透。忽然，看到胸腔位置，在伤口的上方，似乎若隐若现，用血迹写了一些奇怪的符号。准确的说，应该是某一类文字才对。但是和黑乎乎的血块混合在一起，很容易就被忽略掉。“你看……”夏尔·莫蒂雷克手指那个位置，“这或许就是这桩案子的关键所在！”“你能看出来些什么？”杰克警长猜不出来，不过也有了自已的一些结论，“它们的笔画很粗糙，看起来像是在传达某一类信息。不过我敢肯定，这一定不是鲁德语的字母。”“大概是这样没错！”夏尔沉思片刻，关于语言学方面的知识，自已了解的并不算多。但好在还有些涉及，就是浅显了些。“应该是两个不通的文字……”夏尔从笔画中推测，“或许是楔形文字，也可能是象形文字。”忽然话锋一转，又说：“本杰明，你对南大陆和东大陆的土著宗教有什么看法？”“你是说，这起命案和邪教有关？”杰克·本杰明脱下皮质帽盔，伸手在秃顶的脑袋上抓挠。日德尼亚作为中大陆的金融，贸易中心，在文化方面也是多处交融。而这必然会带来某些不必要的麻烦，例如经常流传于市民阶层的惊悚传说，那些天生就带有神秘色彩的宗教L系。它们随着商贸船队流入日德尼亚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迅速的在底层生根发芽。到目前为止，已经成了社会上难以祛除的毒瘤。“嗯……”想通了这一点，杰克·本杰明戴上帽盔，严肃回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得通了。这个红灯区的姑娘信仰了某种我们不知道的教派，然后自愿为这个教派献身。成为一个可怜的殉道者。”“目前来看，这是最为合理的解释。但仍然有很多疑点没有解开，首先这个死者为什么要笑，其次如此工整的缝合又是出自哪里。”“你越说，让我越糊涂了。”杰克·本杰明苦涩的咂咂嘴，“我只是个警长，哪里能知道那么多。”夏尔先是用金属镊子挑起几块凝结的血污，放进玻璃试管后又用木塞盖上。重新为死者盖上白布，站起身才说：“看来我们需要让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不知道在我来之前，你们对死者的调查进行到何种程度？”“呃……”杰克回望巷子尽头。那里几个穿黑白方格披肩的巡警还在维持秩序，一些人伸头张望，其中还有不少迟来的报社记者们试图冲破警戒线。“如你所见，这种命案实在有些棘手。只是简单处理了现场，所以……”“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夏尔·莫蒂雷克双手往前推一推，“就算是这样，死者的亲属关系，朋友和工作关系，你们都调查过了吗？”“这个是当然的！”杰克·本杰明微笑，“这个姑娘之前在一个叫让‘玫瑰工坊’的私人剧院工作，目前还不知道他的亲属。不过工作的地方，距离这里倒是不怎么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