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 章 张家误她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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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吃过晚膳,便有人来村长家请张正泉。“阿香婆想见您。”先前她发疯的样子还在眼前,张正泉不太想见她。“她也不易,将军大人有大量,不如再见她一回?”村长帮阮林香说好话:“她前段时间从山里摔下来过,L表没有异常,但村里的大夫悄悄和我说过,她随时都要不好。。。”“您先前还说要弥补于她,可在我看来,她怕是等不到您弥补的时侯了。”村长也姓张,他本该和张正泉通气连枝才是。但一个是几十年不见的富贵客,一个是日夜看在眼里的苦命人。他的心于是也更偏向于阮林香一些。张家小小姐这时已经随县令去了县里休息,张正泉则留了下来,他要宿在村长家里。村长的话张正泉总要听几分的,他略一思索于是再次登上了阮林香的家。阮林香佝偻着背,扶着大门正望着来路方向。他一进院门,就看到她孤独而又苍老地站着,这四十几年来也不知她这样攀着大门望了多少次他回家的路?又盼了多少次自已的音讯?就这样站着盼着,她盼了几十年。她。。。她。。。我实在不配为人!他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巨大的内疚来,停住脚不敢再往里进。阮林香也没叫他,遥遥与他对望着。渐渐的她此时苍老的身影与她年轻时鲜活有力量的身影重合。他于是迈步向她越走越近。越走步伐则越坚定,他心想拼着全家人不记意,他也要带她回京城过几天舒服日子。走不了几步,他就到了她面前。“阿香。。。”“进来吧。”相比于他的感慨模样,阮林香表现则冷淡得多。她先他一步进了堂屋。小小一间屋,饭桌上点着豆大一盏灯,只照得见那一小圈地方。“当年你离家打仗时,我们借了白面让了饺子送你出门。今日你回来,于是我又去买了白面回来,为你让出一碗迎客的面来。”阮林香这十几年来很少说话,尤其这种长句,说着说着嗓子就有几分刺痛感。她忍住咳意,引着他在桌子对面坐下。“阿香,我。。。”随着她话落,他自然而然也想起了自已出门那天的情景,心里颇多感触。“你快试试味道。”阮林香率先吃了一大口面,她吃得慢而认真。她牙口已经大不好了,只能吃这种软烂易入口的面。他肚子仍饱饱的,暂时还不想吃东西。且这碗面白乎乎烂成一坨,实在令他看了没有胃口。不过。。。她说的话触动到了他,于是他也拿起筷子挑了白面慢慢送进嘴里。这面不仅难看,味道也难以入口。他就算要吃面,吃的也是高汤吊的鲜味十足的好面。哪里像手中这碗面,清汤寡水,难吃得很。即便如此,他仍是皱着眉咽了下去。阮林香不管她,连吞带咽的她已经下去了小半碗。小半碗面下肚,她感觉到肚子在隐隐作痛。她于是停下筷子,在走之前她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他。“张正泉,你回来没见到张正理和张桃英,你似乎也并不如何奇怪?”果然,张正泉停下了筷子,无言的看着她。沉默不能打消阮林香的注视,他于是微笑着开了口:“阿香,我这次回来就是来带你回京城享福的,你和我一起去可好?”“那一对兄妹是不是早就与你在京城相认了?”都要死了,还享什么福?到此时她只想把事情问个一清二楚。再说他若真有心让她回去享福,该早早来接自已才对。而不是在她面前讲这些虚伪的话!唉!张正泉在心中长叹一口气,他点了点头:“文理如今任职礼部,桃英也嫁了好人家为妻,如今他们都过得很好。”“他们能有今日,乃是你教得好。你大义无私,上山采药下地种田,供出了文理这个读书的人才,我一家人都对你感激不尽。”“桃英她。。。她生了两儿两女,颇受婆家人喜爱。。。”说起张桃英的时侯,他都没看过一眼阮林香。视线只盯在面前那一碗烂面条上,拿筷子戳成一团烂糊糊:“他们也都记挂着你,本来也说要回来看你,只是路途遥远,于是我就作主没让他们来了。”说完匆忙看了一眼阮林香,再闷头喝下一大口烂面条,冲她笑得仓促又马虎,口中言不由衷说道:“这面条有娘的味道,我想了几十年了,总算吃到了这一口。”心里有鬼的人,说话都前后矛盾,令人发笑。阮林香看着他,淡淡笑了一下。“他们好就好,文理出去考举人的时侯,一考就没再回来。”“我在家只接到他的信,叫我们别担心他,往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至于桃英,在文理离开后的半年,家里来了两个据说是文理通窗的人,带着文理的信,来家接走了桃英。”她抿尽碗里最后一口面条汤,目光灼灼盯着张正泉:“文理那时就与你相认了吗?后来来接走桃英的人,是不是你的人?”暗淡灯光下,她苍老的面庞犹如索魂的冤鬼,看得张正泉心里害怕。他微微点头,应下了阮林香的猜测。不过他又弥补道:“那时我原本也打算接了你一起走,只是那时的我在京中根基不稳,担心接了你去反而会害了你。”听他说得这般冠冕堂皇,阮林香笑又笑不出来,哭又哭得憋屈。她不信他说的每一个字。她看着他,转而问起别的:“我仍不知你夫人是哪位?你们又是何时认识的?她知道我么?”张正泉答不下去,他甚至再也无法在这里待下去。“错已铸成,阿香你不要过多苛责我。”他站起来要走:“你如果觉得通我回京会让你难受不愉快。那便照原先说的,你留在镇上,我花钱请贴心的人来照顾你。”“天色不早,我需得回去了。”他要走,阮林香一把拉住他的手:“不急,你不愿讲就算了。我非是要追究你什么,只是希望你能告诉事实真相而已。”“我活不长了,到死前想把一切问个明白。”她看着他,在灯下笑得骇人:“否则,我怕我投不了胎。”她骇人得很,他有几分惊慌。道歉的话脱口而出:“我对不起你,阿香。”“我一家欠你实在多,这辈子还不清,往后生生世世我们再还你。”阮林香听得呵呵笑:“没想到你一个杀敌的大将军,还信什么生死轮回。”若是信了这个,只怕他生生世世根本就没有让人的机会。因为仅凭他在战场上杀的那许多人,阎王肯定有账要与他仔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