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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歌看着顾鸿，目光中没有一丝情绪，她此刻清楚认清了，这里不是将军府。将军府从来不卖儿卖女，他们将自己的性命放在最后一位，为国效忠。而皇商顾府，终究只是商人。没了顾悠玥，顾鸿还有别的女儿，还有别的妾室可以生孩子。可是救顾家的机会只有一个。“好，我嫁。”顾长歌思虑了片刻说，“我会让殿下救顾府，但是就此之后我和顾府就没有任何关系。”此话一出，顾鸿也愣住了。他连忙道：“女儿，父亲也是无可奈何！你不要意气用事！”“我知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顾府。”顾长歌说，“蒋雨琦也过去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我过去就代表了顾家，蒋雨琦所做之事也代表顾家。”“如果我和顾府断了关系，蒋雨琦也就和顾府没关系了，她以后做什么事情，和你们也没关系。”顾鸿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自然是知道蒋雨琦的本事，挑拨离间不在话下，恐怕真会给女儿拖后腿，从而给顾府惹麻烦。可是，这要他丢弃女儿，他心里还是不愿意。“玥玥……”“我想说的就这些。”顾长歌说完就离开了，她不想在这里逗留。说到底，这里是顾悠玥的家，不是她的家。她的确为顾悠玥感到伤心，但是比起顾府，顾长歌更珍惜自己的性命。启国的皇商本身就与她无关。第三天的时限到了，顾长歌无论如何都要去太子府了。顾鸿没有挽留，只有顾氏哭晕了过去。他们顾家不会给蒋雨琦准备嫁妆，所有整个队伍非常凄凉，连嫁衣都是随便买的成品。顾长歌没有跟着队伍，所以没有看到蒋雨琦发脾气。她独自一人到了太子府，进门就有丫鬟将她领到了太子面前。太子的内寝一片灰白色的装饰，四周弥漫着茶香味，一进来就感觉自己的心静下来了。不知是不是错觉，顾长歌总觉得这装饰有点眼熟。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翻书的声音。顾长歌连忙回头望去，只见竹帘后一身白衣的太子端坐着，眼神淡淡看着窗外，黑眸似平静的泉水，如同坐落的仙祗。她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一幕，让她不禁想起了贺景然！突然，那人看过来，波澜不惊的水平面被搅浑，他似笑非笑：“来了。”顾长歌从幻想中清醒过来，她不禁冷汗直出。不停地告诫自己，太子可是敌国的未来皇帝，蛊惑人心的能力必然不差，她可不能上当受骗。“殿下。”顾长歌避开他的视线，低头喊道。“过来。”顾长歌迟疑了一下，然后慢慢走到了太子面前。“孤喜欢听话的人。”太子很满意地笑了笑，然后继续指使顾长歌指着桌面，“煮茶。”顾长歌看向桌边的茶具，不停回想顾悠玥平日泡茶的动作，费了一番功夫才将茶煮好。期间，太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动作，好像闲得没什么事情做。“请殿下喝茶。”太子端过顾长歌的煮茶，微微一品，苦涩的味道散在口中，神色微微一荡。过了许久，他才放下茶杯：“还不错，研墨吧。”桌面另一边放着不少奏折，顾长歌看到时眼中微微一暗。她不敢明目张胆地去碰这些东西，只能乖巧地研磨墨块。不知过了多久，顾长歌的动作一顿，她对太子手中展开的奏折露出的一角出神。太子像是早已知晓似的，反手将奏折摊在顾长歌面前：“你对南国有兴趣？”顾长歌身子完全僵住。她觉得太子是在试探她，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哪里透露了自己是南国人的秘密。毕竟顾悠玥是货真价实的启国人！顾长歌没有回话，太子也不生气。他勾了勾嘴角说：“南国是个很强劲的对手，可惜……”“两年前就亡国了！”顾长歌顿时觉得手脚发麻，好像失去了所有的知觉。耳边轰鸣不停，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太子饶有兴趣地看着，顾长歌不敢轻举妄动。她强忍着颤抖的心，狠狠用指甲掐住掌心。“殿下，民女只是一节草民，不敢妄论国事。”顾长歌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将墨水磨好放在太子手边。这时太子没了写字的想法，他将奏折放在桌面上，问：“今日也算是孤的大婚，你说要不要去照顾一下你的表妹？”“殿下的心思，民女不敢妄下断语。”听到这句话，太子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他看着顾长歌低着头的样子觉得烦。他又问：“那，今晚你留在这里？”顾长歌听闻这句话，紧紧窜住衣角，压着牙槽说：“只要殿下不嫌弃……”“砰”的一声响。太子将奏折扫倒在地面上，顾长歌为之一愣。“没意思。”太子迅速起身，向外走去。顾长歌不知道他怎么了，呆愣地坐在原地。直到侍女进来收拾房间她才问道：“殿下去哪里了？”“奴婢不知。”太子没让她走，顾长歌也不敢随便去哪里。她一直坐在窗边等着他回来。晚风吹来，吹醒了顾长歌，她抬头看去，远处的院子灯火通明，还能听到乐曲之声。估计是蒋雨琦的院子，今日应该很热闹。她缓缓站起身来，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想着太子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了，顾长歌打算先离开，走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奏折，思考了几分最终还是没有去碰。正准备离去时，她忽然发现里间亮着烛火。难道太子回来了，只是没有去打扰她？顾长歌一步步走到里屋，倏然看到挂在墙上的画，她愕然呆住！画中之人是穿着铠甲，手拿红缨枪的女将军！“你在这里做什么？”太子冷冷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顾长歌吓了一跳，她居然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她连忙回身：“抱歉，我不是有意……”太子倏然倾身而上，将顾长歌压在画前，脸上突然挂上温柔的笑容：“好看吗？”顾长歌被他阴晴不定的性格吓得半死。怪不得别人都说这个人既残暴又难揣摩，伺候这样的丈夫，怪不得太子府的妃子都活不下来！“孤问你，好看吗？”他又重复了一遍。顾长歌咽了咽口水：“……好看。”“哪里好看？”“红缨枪……呃，不是，女子好看。”像是得到了非常满意的答案，太子看起来很高兴，他轻声说：“我也觉得好看。”顾长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唯一的烛火在丽嘉太子身后，挡住了微光，他好似沉入了黑暗之中。恍惚间，她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黑暗，男人……突然，顾长歌身子一顿，她冒出了一个不妙的想法。太子居高临下地观察她的每一个表情，说：“看来你是想到了。”顾长歌猛然抬头，两人之间的距离倏然拉近，鼻息喷在脸颊上。但她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沉迷暧昧，而是惊恐道：“那天晚上是你！”“是孤。”“殿下是故意的？”故意演了那一出，然后悄无声息将她完全从顾家脱离，从此依靠太子府。太子没有回答，他抬头看着画像，伸手在女子面容上轻轻一抚。知道他阴晴不定的顾长歌不再问了，她也不知道太子想做什么。“这个女将军是南国的将军，击败了启国四十万大军。”他说，“明明有这么强的将军，你知道为什么南国怎么会灭亡的吗？”顾长歌不敢说话，因为她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些。太子也不恼，继续说：“她死了，所以孤灭了南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