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唱风华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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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陪着贵妃吃了点酒,我有点乏,就挑了个安静的地方坐着吹吹风。忽然有人从背后狠狠推我一把,我险些跌进湖里。画月眼疾手快扶稳我,回头就看见方婉撇着嘴笑。「南姐姐,别瞪我啊,好吓人。」「我只是想跟你打个招呼,你自己没站稳,可不怪我……」我想也没想,回手就是一巴掌抽在她脸上。方婉瞪着我,又要掉眼泪。我冷笑:「这儿没别人,你装给谁看。」我揪住她的衣领,摁着她的头,把她往湖里推。方婉吓得抱紧围栏,失声惊叫。「我只是跟你打个招呼,你要是站不稳,可别怪我……」我话音未落,忽然一支长箭直直地射向我,沈玉安站在不远处挽着弓。和梦里一模一样,他为了方婉,要了我的命。长箭擦破我的耳朵,我像丢了魂一样,跌坐在地上,止不住地发抖。那支箭明明没有刺进我的胸口,可是我的心,好疼啊。疼得我直掉眼泪。所有人都在围观我的狼狈,方婉扑进沈玉安的怀里,紧紧抱着他不肯撒手。沈玉安推开她,在我身前蹲下。他掏出手帕擦着我的眼泪,轻声安慰着:「流景,吓到了是不是?」「孤是一时情急,怕你闹出人命。」我几乎是咆哮出声:「滚——」「你别碰我!」沈玉安还要向我伸手,一只镶玉的宝靴突然踹在他的胸口。有人把我抱了起来,我不看就知道,是陈锦颐。他的香气特别好闻,我第一次见他,就牢牢记住了。他用衣服盖住我,把我的眼泪都藏起来,不让人看,不让人指点。17。陈锦颐抱我回家。母亲从榻上跳起来,高兴得病全好了。她刚要笑,看见我昏昏沉沉的样子,又哭起来。听大夫说我没事,只是惊吓过度,养两天就好了。她没忍住,指着东边破口大骂,中气十足。骂到一半,回头看见陈锦颐还在,她叉着腰问他,为什么不回请帖!「你若不是想娶我的心肝儿,就别来招惹她。」陈锦颐却说,他根本没收到过请帖。他跟母亲说喜欢我,想娶我,只是大概我瞧不上他。母亲大力地拍着他的胳膊,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怎么会,流景日日都念叨你呢,说你一表人才,她可满意了!」娘,我还没死呢,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虚弱地张张嘴,说不出话。我娘尽情污蔑我,再也没人管得住她。请帖的事左右调查,什么也没查出来,但大家心里都明白,是谁动的手脚。荒唐,沈玉安,你真荒唐。画舫的事惊动圣驾,皇上为了安抚我爹爹,狠狠罚了沈玉安。姑姑请母亲进宫说话,她说自从方婉出现,沈玉安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她与他说过很多次,离方婉远一点,他就是不听。前几日,沈玉安居然问她,她把他养大,是真心待他好,还是想要控制他。姑姑这回,是真的伤心了。母亲回家后与我感叹,从前怎么没发现,沈玉安是这样忘恩负义的人。他生母爬龙床,生下他以后,还拿孩子威胁皇上。若不是姑姑求情,说稚子无辜,他早就跟着他生母一起下去了。我想起梦里,姑姑就是被沈玉安活活气死的。思来想去,还是跟母亲说:「姑姑一辈子恪守德行,可是偶尔,也要为自己多想一想。」她收养沈玉安后不久,就诞下三皇子,若真论起来,太子之位,怎么也轮不到沈玉安去坐。18。沈玉安生辰这日,给我发来请帖。陈锦颐趁我看不见,把它叠成纸燕,飞到墙那头去了。我从屋里拿出茶,他立马举起书挡着脸,装作很专心的样子,估计正躲在书后头得意呢。我生病这些日子,他天天跑来,母亲起先很高兴,渐渐也觉得烦了。那日二人商量提亲的好日子,母亲说,算好了明年二月十六,大吉。陈锦颐讨价还价,说今年八月八,是个上上签,他母亲已经启程往京城来了。我娘笑说真好,然后望着陈锦颐的后背,翻了好几个大白眼。她偷偷跟我说:「不然娘还是给你找个离得近的,陈家这小伙儿,太黏人了。」哈哈哈哈哈。哎,她呀,是舍不得我了。我躺在院里的摇椅上,看看陈锦颐,看看云,看看鸟,再看看手里的残卷。时间就静悄悄地溜走了。我打了个盹儿,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毯子,陈锦颐不见人影了。他不在,我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母亲正巧过来,她拾起压在石桌上的一幅画,扑哧笑出声。我凑过去一瞧,看见画里的我歪在摇椅上,睡得口水直流,嘴边儿还题着小字:烧鹅、烧鹅……母亲笑得停不下来,我的脸噌地烧起来。嘟嘟囔囔地骂:「陈锦颐人呢!」「娘,你还是给我找个离家近的吧,我也觉得他不怎么样。」母亲摸摸我的头发,又摸摸我的脸。「他呀,给你买你做梦都想吃的烧鹅去了。」她笑着笑着就红了眼圈,欣慰地感慨:「我就知道,我闺女是个有福气的。」19。我出门接烧鹅,跟沈玉安撞个正着。他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看见我,慢慢起身,拍拍衣摆上的灰。「我今天,一直在等你,可是你没来。」他颓着肩膀,神色落寞。「流景,你不在我身边,做什么都没意思。」「那天的事,我跟你道歉,好不好?」「我只是怕你伤到方婉,荣恩侯会找你麻烦。」「方婉的心也不坏,她只是想和你亲近,你别因为我,就对她那么大敌意……」我笑了。沈玉安的话停在嘴边,或许是我表情里的轻蔑太明显,他有些受伤地看着我。从前我以为,若我和他告别,一定会有很多话要告诉他。我要让他知道,他是如何伤害我,又如何让我心碎。我们十几年的感情,是如何被他糟蹋得面目全非。真到了这一天,我想了想,却觉得,说什么都是浪费,都是多余。我笑着说:「别太自以为是,殿下。」「日后别来了,陈锦颐看见你,会不高兴。」说着话,陈锦颐就出现在巷口。他像晚归的良人,懒懒地向我挥手。我朝他跑过去。沈玉安带着哭腔,在我身后问:「就算孤娶了方婉,你也无所谓吗?」是的,我无所谓。沈玉安,省省吧。20。没过两天,宫中传来消息,说沈玉安跪在殿前,非要娶方婉为妻。虽说方婉如今是荣恩侯府的女儿,但到底,她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孤女。有些东西需要沉淀,拥有一个头衔,并不代表拥有相应的能力。沈玉安贵为太子,他要娶的不是一个头衔,而是一个贤德的皇后,关乎国体,关乎国运。可是,他是铁了心的,在早朝上当着群臣的面,跪地不起。皇上只能咬牙答应,否则,就是打了荣恩侯的脸面。大婚敲定后,方婉一跃成为京城最受追捧的贵女。我跟她在赏花宴上遇见,她被众人簇拥着,瞧见我,笑眯眯地叫了句:「南姐姐。」「八月八日我就要与殿下完婚了,我好开心啊,你快祝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