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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海水蒸馏出苦涩的淡水,用削尖的木棍叉起浅滩里笨拙的鱼,用藤蔓和棕榈叶勉强搭起能遮蔽风雨的窝棚。现代社会的便利像一场褪色的旧梦,模糊得只剩下概念。篝火成了夜晚唯一的光明与慰藉,也是防御未知恐惧的微弱壁垒。橘红色的火焰舔舐着黑暗,噼啪作响,映照着我因营养不良和孤独而日益凹陷的脸颊。火焰的温暖短暂地驱散身体的寒意,却永远无法触及心底那片冰冷的冻土。
那本是我用最后的塑料打火机点燃的。当那簇微弱的蓝色火苗最后一次跳跃后熄灭,塑料外壳也终于碎裂成齑粉时,一种比失去火种本身更深的恐惧攫住了我——那是与旧世界彻底断裂的宣告。
我疯了似的冲进丛林,寻找燧石。记忆里模糊的课本知识成了唯一的稻草。一次次徒劳的敲击,火星吝啬得如同嘲笑。手掌磨破,渗出血丝,混合着石屑和泥土,黏腻而刺痛。失败像潮水,一波波冲击着理智的堤岸。我对着毫无反应的石头咆哮,吼声在空寂的林间回荡,更衬出世界的庞大与我的渺小。
终于,在一个被绝望逼到悬崖边缘的黄昏,当两块燧石再一次狠狠撞击时,一粒微小却璀璨的火星,带着不可思议的生命力,精准地溅落在早已准备好的、蓬松如鸟巢的干枯苔藓上。一缕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青烟,带着生命的气息,袅袅升起。
我的心跳停止了。时间仿佛凝固。我屏住呼吸,像一个朝圣者捧着最神圣的祭品,小心翼翼地将那缕青烟凑近嘴边,用尽全身力气,以最轻柔、最虔诚的方式吹拂。一下,两下……青烟渐浓,一点橘红骤然在灰白的苔藓中心亮起,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枯草纤维,迅速蔓延开来,最终化作一簇稳定跳动的、温暖而神圣的火焰!
2
火种重生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巨大震颤。这亲手取得的火种,不再是便利店的赠品,它是我的生命线,是我在这片被时间遗忘的孤岛上,对抗虚无的唯一武器。那跳动的橘红色光芒,瞬间驱散了漫长岁月积压下的厚重阴霾,在无边的死寂中,为我圈出了一小块属于人的、温暖而坚定的领地。
不知又过去多少年。礁石上的刻痕早已模糊一片,如同被海水反复冲刷的记忆。时间的概念彻底失效,只剩下身体能感知的缓慢衰变和环境的无声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