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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推开搀扶,一步一步,沉重地挪到床边。颤抖的手,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才掀开了那层隔绝生死的白布。母亲的脸露了出来。苍白,瘦削,眼窝深陷,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平静和彻底的松弛。仿佛卸下了一生的重担,也仿佛……凝固了长久的等待。
妈……
一声破碎的、不成调的呼唤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血的味道。林薇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咚地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的水磨石地上。额头抵着坚硬的床沿,身体蜷缩成一团,无法抑制的呜咽和嚎啕从胸腔深处爆发出来,撕心裂肺,在死寂的病房里回荡。她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那里像是破了一个巨大的洞,呼啸着灌进穿堂的冷风,带走了她所有的温度。
我回来了…妈…我回来了啊…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抓住母亲冰冷僵硬的手,徒劳地想把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那双手,曾为她梳过辫子,做过饭菜,在她生病时温柔地抚摸过她的额头。如今,它们冰冷地躺在那里,无声地宣告着永远的诀别。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我该多陪陪你的…我该早点发现的。
泪水像决堤的洪水,模糊了视线,也冲刷着她迟来的、锥心刺骨的悔恨。她一遍遍地重复着道歉,仿佛这样就能唤醒沉睡的母亲。病房里只有她悲恸欲绝的哭声,和窗外呼啸而过的、漠然的风声。
葬礼在一种压抑而仓促的气氛中完成。林薇像个游魂一样处理着一切,麻木地接待亲友,麻木地听着那些千篇一律的安慰。她的心,在那个跪倒在病床前的瞬间,就已经被掏空了。
回到母亲那间熟悉又空荡的老屋,每一件物品都仿佛带着母亲的温度和低语。悲伤像潮湿的苔藓,在寂静中疯狂滋生。她需要整理母亲的遗物。打开那个陪伴了母亲大半辈子的老旧五斗柜,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母亲的衣物,散发着淡淡的樟脑味和阳光晒过的气息。
在最底层抽屉的最里面,她的手触到了一个硬硬的、方方正正的东西。不是相册,也不是什么贵重的首饰盒。拿出来一看,是一个普通的、甚至有些磨损的饼干铁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