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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谦忽然轻叩桌沿:“‘眸光凝处春光暖’——王婶看侄女的眼神,可不就像诗里写的这般温暖?”煜明点头,笔尖落下“眸光凝处”四字,忽然听见桥上传来马蹄声。抬眼望去,见一位书生骑马路过,腰间的玉佩撞在柳树上,惊起一群白蝶。
“记得去年此时,我们在这桥上替李秀才修补族谱。”子谦往煜明碗里添了勺赤豆粥,“他捧着族谱时,眼里的光竟比这春日的柳芽还亮。”煜明想起那本布满虫蛀痕迹的族谱,他们用了整宿工夫才将散页粘好,末了李秀才非要送他们自家酿的桃花酒,说“诗心与族谱,都是要传下去的”。
王婶的信写完时,雨已停了。煜明将信笺装入信封,见子谦正用柳丝编草蚱蜢,指尖翻动间,一只活灵活现的草虫便立在案头。阿旺不知何时跑进茶寮,见状惊呼:“陆先生会变戏法!”子谦笑着将草蚱蜢别在阿旺衣襟上:“这是‘柳仙’送你的礼物,拿回去给小桃看,就说柳丝里藏着春天的秘密。”
三人走出茶寮,望仙桥的柳影已在青石板上织成锦缎。煜明望着交缠的双生柳,忽然想起子谦说的“柔而能韧”,这不正是友情最好的注脚?就像他们替山民修书,为孩童启蒙,看似柔软的举动,却在岁月里织成了坚韧的网,网住人间烟火,也网住诗心灼灼。
三、柳洲论画
谷雨过后,云麓山下的烟柳洲成了一片绿云。煜明踩着露出水面的石板过溪,见子谦蹲在洲头的老柳树下,手里握着支炭笔,正在树皮上勾勒什么。走近了才发现,树皮上已有几幅炭笔画:有蒙童追蝶,有山民荷锄,还有去年冬日他们在雪地里堆的诗翁雪人。
“昨日见你在书院教孩子们画柳,忽然想起该给这老柳树添些‘年轮’。”子谦抬头,指尖蹭了炭灰,倒像在眉眼间画了抹淡墨,“明兄看,这道是去年春日你替阿旺捉风筝,那道是中秋夜我们在洲头摆诗谜”
煜明顺着他的指尖望去,见树皮上的线条虽粗粝,却充满了生命力。他忽然想起《春柳佳人》里“素衣翩然风拂袂”的句子,此刻用来形容子谦专注作画的模样,竟比形容佳人更贴切——青衫被风掀起时,恰似柳丝拂水,自有一番清逸之姿。
“为何不画在纸上?”煜明蹲下身,见子谦炭笔落下处,一只甲虫正沿着柳纹爬行。子谦笑了笑:“纸会黄,墨会淡,唯有这树皮,能随树生长。待得十年后再来,这些画或许都长成树的肌理了。”